淮水畔。
一叶小舟飘荡而来，随后停在了离庄渊不远的水面上。
“贵人钓了几条了？”蓑衣客开口。
庄渊拉了拉钓竿，回道：“一条也没有。”
蓑衣客闻言叹息：“是嘛，真可惜，本来想向贵人买鱼，看来是不能如愿了。”
庄渊一笑：“我不是卖鱼的。”
“我知道，但我是买鱼的。”
“买鱼应该去市场。”
蓑衣客转过头，笑声随风传来，“难道这天下，还有比贵人这里更大的市场？”
庄渊觉得此人有些意思，于是道：“你此言倒也不错，但很可惜，现在我这没有鱼，所以啊，这买卖恐怕做不成。”
蓑衣客笑了笑，伸手一指滔滔河水，“这淮水如此宽广，水中鱼虾多如牛毛，贵人即便一时钓不到鱼，又岂会一直钓不到，等贵人钓到了，我再买不迟。”
庄渊看着这蓑衣客，过了一会儿，邀请道：“天寒地冻，大雪纷飞，就算要等也请上岸来喝壶热酒慢慢等如何？”
“哈哈哈，那就再好不过了！”
那蓑衣客大笑，施展轻功飞渡河水，转眼便来到了庄渊面前。
周围的护卫立马警惕起来，此人武功不俗，能够如此轻松的横渡水面，定然是个高手。
面对护卫们的戒备，蓑衣客视若无睹，径直来到了庄渊身旁坐下。
庄渊见此人颇有豪气，于是将酒壶扔了过去，问道：“不知阁下姓名？”
蓑衣客拔开塞子，灌了一口酒，吐出酒气，大声道：“痛快！贵人如此爽快，那我也不藏着掖着，农家田光，见过大司马了！”
庄渊既感到意外，却又似乎不太意外。
他看着一身蓑衣的田光，说道：“农家侠魁，大老远跑到这淮水之上来买鱼，还真是令人难以置信。”田光大笑道：“我们农家弟子遍布天下，来这淮水买鱼有啥稀奇？”
庄渊看向水面，说道：“明人不说暗话，我观阁下也是豪爽之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今日我难得休息，一会儿还得陪佳人赏雪，可没有太多时间。”
田光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堆雪人的几女，“大司马真是好福气，行，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兜圈子了。”
“近来，我农家与大司马麾下多有冲突，而这冲突的根源，想必大司马心里清楚。”
庄渊笑了：“因为齐国？”
“正是。”田光看着庄渊，认真道：“大司马率军灭齐，致使多少人失去了家园，我农家之中有不少弟子也是齐人，他们岂会心甘情愿看着家国被灭？”
庄渊平静道：“阁下今天是来讨公道的？要是我没记错，是齐国联合秦国对我楚国动手在先吧？”田光回道：“天下各国，争斗数百年，互有疆域之争，领土之变，实属正常，齐国虽不义兴师，楚国打回去自无不可，即便让齐国割让土地也无可厚非，何至于灭国也。”
“我灭国，那又如何？”庄渊道。
田光听到这话，不由皱起眉头，“大司马如此霸道，就不怕激起众怒吗？”
“众怒？谁是众？又是谁的怒？”庄渊反问，“你口中的众怒，究竟是权贵之怒，还是士人之怒，又或者黔首百姓之怒？”
“皆有。”田光回答。
“我看不尽然吧……”庄渊轻笑道：“齐王建和不少曾经的齐国大臣权贵，如今都在寿春内，以农家的本事，想要知道他们的情况想必也不难。”
“我有杀害他们吗？我有亏待他们吗？这些人非但没有受罪，而且每日都是锦衣玉食，逍遥快活，你要不去问问他们可有怨？”
田光沉默不语。
“再说说士子，我可有偏祖楚国的士人，而轻慢曾经齐国的士人呢？楚人可以为官出仕，齐人一样可以为官出仕，我一视同仁，如今麾下也招揽了不少齐人士子，你所谓的士人之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