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了解阿玥这姑娘了,从前刚来时她还不熟练业务,时常要挨公公嬷嬷的批。若是换做别人,早就开始想办法上下打点蒙混过关,只有她,闷声不吭地将事情重新做好,心里还要一遍遍忖着,下回要如何避免、如何做得更好。
偶尔实在做不好时,还会偷偷掉眼泪。
“嗯,朕是这么想的,阿鸢放心。“程时玥温声道。这话是说给文鸢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人就是这样,没有接近的时候,想着接近便好,接近之后却想着拥有便好,等拥有了,却又想完完全全地独家拥有。否则宁可不要。
是他的好,叫她开始贪了心。
“阿鸢,你不会觉得我自轻自贱么?“对于瞒着文鸢,程时玥一直有些歉疚,“我原早便想与你坦白此事,却总不知如何开口,我怕你知道我是这样的我,会……
“哪样的你?什么自轻自贱的?照你说来,那梁、祝二人违背父母之言,私许终身,也是自轻自贱么?可我记得他们二人分明被传成了佳话啊!"文鸢看着程时玥,心疼却又坚定道,“你分明是极为勇敢的女子,敢为所爱不惜代价,扪心自问,我绝不敢如你这般豁得出去。”程时玥几乎鼻头一酸,“阿鸢,你总这般的好……”似乎自认识她以来,她从来都是这般鼓励自己,看好自己,从来不说打击自己的话,也事事为她出头。
“好啦好啦,你开开心心的去追求自己所爱便好,谁胆敢说你,我就去骂他。"文鸢将程时玥一把抱过,蹭了蹭。
“别蹭了,别蹭了,一会儿皇兄又要吃醋了。"谢凛与谢煊并肩而来,翻了个白眼道,“你们真是骗得我好苦,要早知道皇兄与嫂嫂是这样一层关系,我早便叫嫂嫂来出谋划策,帮我一起哄阿鸢高兴……那估计也不至于吃这么多闭门羹了。”
文鸢一个白眼翻回去:“你吃闭门羹,那不是因为你之前莺莺燕燕的太多么?″
“停!打住!"谢凛道,“不是,你怎么又开始了,我都跟你解释了的,那群姑娘当年从暗窑里叫我给救出来,大多都已无父无母、无家可归,且叫人折磨得不成人样……医馆里的郎中嫌她们下贱,不肯出手为她们医治,我便只能置了宅院,将她们安置在一块儿,又安排行脚郎中给她们瞧病,谁知那郎中是个跑江湖的,嘴漏风得很,将这事传得好生淫邪,叫我母皇听了去……“所以,阿鸢便是听说了此事,因此而拒婚;圣上也因此对你失望至…”“可不是么!母皇那时天天板脸训我,我又年轻气盛,实在是太烦了,那时也没想着这辈子会婚娶,便索性任人随便说……我一直接济这些姑娘,动用关系给她们办新身份,不少的已从良嫁人,还剩下几个身子有疾不便嫁人的,便学了些傍身本事,入了名楼卖艺,且知晓我好轻歌雅乐,偶尔为回报我,给我弹弹小曲,陪同游玩罢了…”
“原是如此。“程时玥心中暗叹。
或许世人的成见一向如此,正如那些郎中,灯光昏暗时,能有几个没去过青楼与那些姑娘肌肤相亲?然而到了白日便却要端坐阁楼,与那些姑娘愤而割席仿佛只要在人前划清那条界限,他们便会显得高尚许多。可讽刺的是,这些青楼出身的女子尚且知晓怀艺报恩,江湖郎中却会对慷慨良善的雇主背后戳刀。
一个皇子尚且要忍受世人的偏见,那么,那些青楼女子呢?她们这些女官们呢?
程时玥想明白这些,越发觉着,今日文鸢知晓真相后,于她的这份尊重与珍视,更显难能可贵;而二皇子,亦是个至情至性之人。文鸢与谢凛还在小声斗嘴,程时玥笑着打圆场道:“好啦好啦,二殿下,我看阿鸢这是吃醋了,劳烦二殿下往后呀,要多让着她些…别看阿鸢平日大大咧咧,实际对许多事,她都在意得很呢。”文鸢脸便一红,“谁吃醋了,他的醋有什么好吃的!”谢煊听出程时玥碍于身份,对谢凛只能委婉提醒,便直接以长兄的语气教训谢凛道:“你从前喜爱交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