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手握大权时刻要杀死自己的男人。
但现在,宋徽玉却不得不嫁。
她的身份已经被对方揭穿,若是回宫,只怕不消半盏茶的时间就会被他以假冒护驾和前朝余孽的罪名处死。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牢牢攥着裴相正妻的位置,将自己的命运和他绑定在一起。
他就是再厉害,也不能随意杀死自己的妻子,更何况她此时名义上也是公主,揭穿自己妻子的假身份也会让裴执颜面有损。
打定主意,面对男人当众羞辱,她只是在侍女的搀扶下朝他一礼。
少女明艳的唇在红纱下若隐若现,“大人是爱惜妾身才亲来相迎,刚刚还救了妾身一命,妾身如何能因为民间谣传就辜负大人,自然愿意嫁给大人。”
“哦?”裴执似乎觉得有些有趣,抬手朝着她身后的喜车一推。
本就摇摇欲坠的喜车彻底废弃,只剩下惨败的几根横木支着。
男人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这般也嫁?”
他的语气轻佻,带着戏谑。
宋徽玉咬咬牙,“嫁。”
裴执看着眼前的少女,这确实是个美人。
但任凭这美人此时的姿态放得再低,他也记得紧紧握住她脖颈时,少女眼神中的决绝。
如风雪里刺眼的寒刀。
他倏尔一笑,抬手挑起宋徽玉的下巴,透过薄纱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那就辛苦殿下步行前往,臣在府中恭候。”
话音落下,在宋徽玉目睹下,那个被抬出轿子的黑衣人被影卫断刃断喉。
落下的血溅到她的裙裾,耳边是血肉被利刃割断的钝声。
克制着身体的僵硬,宋徽玉朝着男人福身一礼。
“妾身定不负大人所望。”
……
裴执如今官拜左相独领大晟兵马,但所住的府邸却并未轻移,还是住在前安平候旧邸。
一行人走了半个时辰,这才在日落黄昏的最后时刻赶到。
宋徽玉抬头看着头顶布满斑驳痕迹的裴府大门,非但没有半点喜气甚至天色渐沉此时看来还有些阴森。
缓缓吸了口气平复后,她才在左右搀扶下缓步拾阶而上。
裴府的管家沉默的在前面带路,宋徽玉在侍女的搀扶下跟在后面。
她打量着眼前的景致。
入府一路不但没有红绸装点宾客恭贺,就连照明的红烛都没有,一路上府中下人都是垂着头不言语,甚至几个都当做不曾看见她的模样。
天色已经彻底沉了,四周一片漆黑,本就戴着头纱的宋徽玉几次脚下不稳,还好有侍女搀扶才没有摔倒。
管家在领着他们走过连廊小桥后就站定,冷冷道:“前面就是侧房,殿下就去那里歇息吧。”
一路上本就是被几番刁难,此时就是宋徽玉还没发话,她身边的侍女也忍不住开口讥讽。
“我家殿下贵为公主,是天子赐婚嫁过来给你家大人做正妻的!你们府里不但不提前准备好好接驾,竟你这个奴才敢让我家殿下住偏房!”
“新婚夜不让新娘子入洞房,得罪了陛下看你有几颗脑袋?”
管家面对挑衅却丝毫不惧,只朝着宋徽玉貌似恭谨道。
“我家大人不曾吩咐今日家中有喜事要办,所以不曾准备。”
顿了一下,管家的视线落在揽春后的宋徽玉身上:“至于偏房……大人一贯朝政辛劳,若是晚归打扰殿下休息,陛下知道了岂不是更要奴才的脑袋了?”
宋徽玉面上带笑,心里却道一声厉害。
目光不懂声色的落在管家身上,是个约莫五旬的中年人,男人脸上神色自若一派老成,宋徽玉心道果然这裴府不是好待的。
这管家三言两语就把侍女的话堵死了,你拿天子压他他就反过来拿裴执震慑你。
你总不能真拿天子和大人比大小吧?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