溱小情绪散去,终于还是又生出心疼来。
起身去柜中拿了药膏,拉着姚喜知坐下,给姚喜知脸上药,却不好意思说话。
直到上完了药膏,心情也平复下来,才讪讪道:“抱歉。”是为刚才甩开姚喜知的手。
姚喜知抿抿嘴,摇头低声道:“无事的,我知道你是为我不平。”
见姚喜知没生气,上官溱松一口气,又开始发牢骚:“喜知你就是太听话了!这种人,哪里可以惯着她!”
姚喜知眼神无奈:“官大一级压死人诶,她可比你高了一级不止,四妃和美人之间整整隔了婕妤和九嫔两级,你拿什么跟人家斗。”
“可我们根本没有做错什么,她平白找些理由来欺辱人,就是告到皇后面前,她也是占不了理的!”
“她光是给你扣个不敬之罪就已经足够了。”
上官溱哑口无言。
姚喜知说的是对的。
她可以靠阿耶刺史的地位在宋州横着走,但是在这皇宫中,无论是她美人的地位相对于四妃,还是她父亲的地位相对于崔家这种五姓七望的世家大族,都太渺小了。
姚喜知看上官溱憋着一股气,眼眶都隐隐发红,靠过去抱住她,像哄小孩子似的拍拍她的背安抚:“没事的,名字嘛,都是小事情,小喜也挺好,这名字听着多喜庆,以后我们一定可以欢欢喜喜,喜事多多!”
上官溱不说话,姚喜知也在心中叹气。
直到翠樨来敲门,才打破了沉默。
“美人,我来给燎炉加些薪炭。”
姚喜知去开了房门,见翠樨拿了炭火进来,想起什么,道:“我记得库房中是不是没有多少薪炭了?昨个儿整理用备时我们去远了,院中的炭没备够,都让岳美人她们分了去。”
“是不多了,也就够燃这么一两日。如今天寒,此前车姑姑叫我们自行去领取剩下的薪炭,待会儿还得去尚宫局一趟呢。”
“那我待会儿跟翠樨一块儿去趟尚宫局,也好熟悉熟悉这些事务。”是在对上官溱说。
神色已经换上笑吟吟的模样,将刚才的事翻页,好像没有什么烦心事可以缠住她半分。
上官溱也被感染,勉强勾了下嘴角,点点头。
待翠樨将新的薪炭都添进燎炉中,姚喜知顺手合上炉盖,一并向上官溱告了退。
走出房间,姚喜知道:“今后不便唤喜知那个名字,唤我小喜好了。”
翠樨诧异:“为何?”
姚喜知简单地讲了方才立政殿出来发生的事,只略过了上官溱的一些不敬言论。
一问一答间,二人已经走到了尚宫局附近。
“难怪看你脸似乎有些红红的。”翠樨心有不平,但到底不敢议论淑妃太多,只道:“若是我们自己私底下,怎么唤倒也无事吧。”
“只怕什么时候与崔淑妃撞个正着。而且若是唤习惯了,怕临时脱口而出,改不过来了。”
“那就只能委屈你了。”
“倒也算不得什么委屈,一个称呼而已,我幼时亲近之人也曾只唤我喜儿来着。”姚喜知不在意地随口答道。
等话题结束,气氛安静下来,姚喜知又饶有兴致地观察周围的环境。
六尚局中,此前她只与管膳食的尚食局和负责后妃服装首饰的尚服局打过交道,尚宫局这一带她还是第一次来。
周遭不断有宫女和太监来来往往,俱是行色匆匆,唯有姚喜知仰着个脑袋东瞧西看,在其中有几分打眼。
正在四处张望,翠樨突然拉了她一把,提醒:“该行礼了。”
姚喜知这才注意到前方迎面来了人。
一袭浅红圆领暗纹长袍在雪地中格外醒目,如红梅凌寒初绽。头戴乌纱幞头,腰间配镶金玉带和银鱼袋,身形修长,步履生风,身后还跟着两个青衣随从。若非知这后宫中都是内臣,姚喜知都要以为这是哪个外朝官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