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乾佑表情彻底愣住,他顿时觉得姜天骄这是看走眼,于是情绪猛地冲上头顶,一脸不服反驳道:“陛下此言,微臣实在不敢苟同。”
“微臣起于行伍,能有今日这般显赫地位,那完全是一刀一枪,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是靠着无数弟兄的血肉堆起来的。”
“要走到微臣这一步,需要经历多少生死搏杀,需要多少运气加身,需要多少袍泽的性命来填?”“反观韦皋是靠着伯父韦儇保举才入左羽林军的世家子弟,连血都没见过几滴,陛下就说他将来不输于臣,这实在是难以令人信服。”
姜天骄脸上笑意变得更深,他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说道:“爱卿,你应该非常清楚,朕在用人方面何曾只看门第情面?”
“韦皋之才,不在弓马娴熟,不在好勇斗狠,而在其胸有丘壑,洞察机先!其志坚韧,其性孤高!此等心性,实乃将帅者最难得的根基。战场经验可以历练,然这份洞察与坚韧,却是天生地养,可遇而不可求。”
崔乾佑依旧还是有些不服气,他一脸质疑说道:“陛下,自古以来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只有在战场上经过大浪淘沙的生死考验,那么才能看出谁到底是会发光的金子。”
“未经沙场血火淬炼,如何能辨真金?如何能担得起统兵之责?如何能及得上臣这身用命换来的功勋?”
姜天骄坐在主位上静静听着,他脸上并无愠色,反而非常理解与包容。
崔乾佑这般质疑完全合情合理,站在他的立场角度去看待问题,一个从未经历过生死搏杀的黄口小儿,竞被皇帝陛下如此盛赞,断言其未来成就不亚于百战名将,这说出去确实难以令人信服。
奈何姜天骄作为穿越者,他能站在历史长河中进行眺望,自然知道韦皋潜力究竞有多么庞大。姜天骄只能故作玄虚说道:“爱卿,你所言句句在理,猛将发于卒伍,这确实为至理,对此朕再清楚不过。”
“可你也不要忘记了,这世间亦有天生帅才,其胸怀韬略,洞悉兵机,非仅凭勇力与经验可及。这种人只需一个契机,便能一飞冲天,而他韦皋便是这样的人。”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爱卿不妨拭目以待,朕今日之言且记于此,他日自会见分晓。”“或许用不了多少年,爱卿或许便会庆幸,你家夫人替秦国公府相中这样一位乘龙快婿。”这话说完姜天骄不再多言,他站起身来就此离去。
崔乾佑脸上表情复杂到极点,他呆呆望着姜天骄消失的方向,内心不由自主暗道:“陛下为何如此笃定?为何对那韦皋抱有如此超乎寻常的信心?还是陛下真能看透凡人所不能见的天命?”
“秦国公?”
田乾真低沉的声音打破沉寂,他走到崔乾佑身边,拍了拍这位老伙计紧绷的肩膀,一脸沉稳微笑道:“你该不会是在琢磨陛下的话?”
崔乾佑这才猛地回过神来,他露出难以释怀的纠结表情说道:“雍国公,这陛下也太玄乎了,就不怕他韦皋是纸上谈兵的赵括?或是言过其实的马谡?”
田乾真对于姜天骄有几斤几两最为清楚,他忍不住捋须轻笑道:“陛下何许人也?他在识人之明方面,何曾有过大的偏差?莫非还不能证明他慧眼如炬?”
“陛下今日金口玉言,既如此抬举那韦皋,必有我等尚未看透的过人之处。你也别钻这牛角尖,是骡子是马,日后拉出来遛遛不就知道了?”
“现在韦皋那小子就在陛下眼皮子底下当差,是好是孬,一举一动,还怕陛下看不真切?若真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陛下能容他久居御前?到时候该咋办咋办,谁也怨不得你!”
“若他真如陛下所言,是块难得的璞玉,是那世间少有的天生帅才,你这老丈人就偷着乐吧,说不定将来秦国公府还要再添一份泼天富贵。”
田乾真这既务实又带着几分调侃的话语,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