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罗连忙微微躬身行礼,他这姿态恭敬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疏离感。
虽然阿史那承庆和阿史那罗皆为阿史那氏,但是一个身居庙堂之上,另外一个则是部落首领。这巨大反差让阿史那罗心头涌起复杂的滋味,既有同族相见的微暖,更有难以言喻的酸涩与不甘。阿史那承庆似乎并未在意对方细微情绪,他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你们初至洛阳,可还习惯这中原冬日的湿寒?比不得漠北的干冷吧?”
紧接着,阿史那承庆抬手做出邀请的姿势说道:“天色尚早,新黎都督若是不弃,不妨随本相在这洛阳城中随意走走?也看看这东京城的气象。”
阿史那罗能从阿史那承庆身上感受到善意,他微微点头说道:“承蒙司徒厚意,敢不从命。”阿史那承庆带着阿史那罗在洛阳逛了起来,这繁华的京城街市,人潮涌动,喧嚣声不绝于耳,青石板铺就的道路宽阔而平整,岁月在石板上留下浅浅的痕迹,街道两旁朱红色的楼阁鳞次栉比。
阿史那罗面露惊愕感叹出声:“司徒,我从来没见过洛阳城这么繁华的地方!”
洛阳南市街道两旁是琳琅满目的商铺,门口五彩的幌子迎风招展,幌子上绣着店名和精美图案,此刻正沉浸在上元灯节的喧嚣与华彩之中。
街边小吃摊弥漫着阵阵香气,摊主们热情卖力吆喝着,刚出炉的包子热气腾腾,酥脆的烧饼令人垂涎欲滴,就连酒肆中也是宾客满座,笑声和碰杯声交织在一起,文人墨客们围坐一桌,吟诗作对,挥毫泼墨。街头巷尾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既有身着华丽锦袍的富家公子,手持折扇,风度翩翩;又有头簪鲜花的妙龄女子,笑语嫣然,身姿婀娜;还有挑着担子的货郎,走街串巷,叫卖声清脆响亮;更有牵着孩童的老人,目光慈祥,满脸幸福,汇成一片太平盛世的繁华乐章。
阿史那承庆面露微笑说道:“中原地区气候温暖,物产丰富,自然不是漠北草原能够相提并论。”“现在你是大夏朝廷的新黎都督,有朝一日也可以前来洛阳享受荣华富贵,这未尝不是好的选择。”正月十五这天迎来元宵佳节的大盛会。
整个洛阳城变得热闹无比,百姓基本都会三五成群出来游玩,尤其在晚上的元宵灯会,大街上更是随处可见人挤人。
以前晚上都有宵禁,以公共安全秩序为由,严令禁止百姓出来逛街。
虽然元宵佳节会解禁几天,但是也没多少夜市生活。
随着大夏取代大唐以后,洛阳率先取消宵禁制度,允许市民在夜间进行贸易,从而促进夜市经济的高速发展。
他们两人不知不觉走到洛水河畔,阿史那承庆意味深长问道:“你说这洛水能够倒流吗?”“不能!”
阿史那罗摇了摇头说道:“这洛水是不可能倒流的,它只能遵循造化锁定的流向。”
阿史那承庆目光如炬注视着阿史那罗,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说道:“既然你明白这洛水是不可能倒流的,为何心中还残留着复国梦想?”
“阿史那氏的荣光就像洛水,在岁月暗流下已然彻底崩解,突厥王族再也无法像当年那样重新复国。”“你父亲阿史那施看到回纥部落的崛起,在拔悉密勇士的拥戴下称汗,欲重振突厥王族的雄风,结果招来的是什么?”
阿史那罗身体猛地绷紧,他不由自主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回想起自家父亲兵败身死的惨烈景象,部落族人四散奔逃的绝望哭嚎。
阿史那承庆捕捉着阿史那罗的情绪波动,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近乎残酷的清醒说道:“招来葛逻禄与回纥联合攻杀,其余铁勒诸部冷眼旁观和落井下石,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那是因为大草原上没有任何一个部落,愿意看到阿史那氏的狼头纛再次升起,没有任何一个首领,愿意重新跪伏在突厥可汗的脚下称臣,狼头纛早已不是荣耀的象征,而是灾难的引信,是诸部联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