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白布的中年男子,正温和地拦住一个背着包袱,风尘仆仆的外乡青年。男子面容平和,眼神清澈。
他手中托着一块小巧的木牌,上面刻着北斗七星与一杆盘龙枪的简易图案。
“这位兄弟,远道辛苦。”
灰袍男子声音不高,却清晰悦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和亲和感。
他微微俯身,姿态谦和:
“阁下你初临汴梁,可愿稍驻片刻?”
青年一愣,警惕地抱紧了包袱,狐疑地看着他。
灰袍男子不以为意,脸上笑容依旧温和:
“在下乃翊圣教行走,见阁下面有风霜,想问间……”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轻柔,却带着深深的虔诚之心:
“可愿知晓我等信奉的神明?”
青年眼中的警惕稍减,被一丝好奇取代……翊圣教,这个名号自他还未进汴梁时,便被时常提起。灰袍男子见状,眼中光芒微亮。
他举起手中木牌,指尖轻轻拂过上面的刻痕。
声音虽轻,却仿清晰地传入青年耳中:
“池乃当世唯一真主,王上之王,神上之神。”
“只手擎鼎,踏碎金庭,是为霸王!”
“万军辟易,慑服西夏,是为兵主!”
“涤荡宋国伪帝,护佑苍生,是为翊圣荡魔真君!”
每一个尊号吐出,都带着发自肺腑的崇敬。
青年的呼吸,不自觉地屏住了。
灰袍男子注视着他,眼神温和而坚定:
“池在,则乱世终焉,盛世可期。”
“小哥,可愿随我,去前方翊圣庙中一观?”
他伸出手,指向不远处一座香火缭绕、虽不宏伟却肃穆整洁的小庙。
这庙虽小,可来往百姓进进出出,却几乎化为两条溪流,足可见其香火之鼎盛。
青年顺着他的手指望去。
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泥泞的鞋履和破旧的包袱。
眼中的茫然,渐渐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取代。
他犹豫片刻,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灰袍男子脸上绽开真挚的笑容,侧身引路:
“请随我来。”
两人汇入人流,朝着那香烟袅袅的庙宇走去,背影融入这初春的汴梁街市。
清风楼二层。
李光将盏中残茶饮尽。
他望着楼下那汇入庙宇人流的一灰一青两道背影,又抬眼,望向窗外。
远处,皇城的飞檐在晨曦中勾勒出威严的剪影。
他轻轻呼出一口白气,嘴角那抹笑意,终于彻底舒展。
他抬手,招来伙计,“再添一壶茶水。”
等待着添茶的时候,李光望着窗外景色不由陷入回忆。
他的脑海中,回忆起徐澜曾经在南乐县的样子。
当时,不过在那一县之地,少年便夜闯县衙,可把他给吓了一大跳,惊得他好似见了鬼,老命都差点吓没。
毕竟大晚上的,黑灯瞎火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谁能不害怕?
而他平复心情后,便见徐澜虽然面容稚嫩,整个人却好似龙盘虎踞,自有气度。
于是,他一眼便认定此人必然大有作为。
而当时的徐澜,便有一人将十余人轻松干掉的事迹。
拥有这般武力,以后绝不可能默默无闻。
于是他根本没有犹豫便决定与之交好,甚至为其造势,准备将他引荐给王家。
结果却未曾想,徐澜自南乐县起便一路乘风破浪……当真是,天下谁人不识君啊。
李光端着茶盏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他当时怎敢想?
那个趁着夜色闯入县衙的少年。
竟会在短短数月间便搅动天下风云,将整个乾坤都踩在脚下!
眼前氤氲的茶雾渐渐扭曲、变幻。
太原城外,金兵铁浮屠如山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