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布满血丝的眼球,死死盯着那空无一物的天空。
烟尘缓缓沉降,落在他沾满泥污的脸上。
哗!
忽的,一个年轻的贵族武士,手中的长刀“眶当”一声掉落在地面上。
长刀坠地的声响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接着,好似推倒了第一块骨牌,“眶当”、“噗通”之声此起彼伏。
武器脱手,身体瘫软。
众人愣在原地,呆呆地望着徐澜消失的天空。
天穹之上,只余下几片被劲风绞碎的残云,在晨光中缓缓飘散。
人群边缘。
老神官双眼死死盯着天空,他枯瘦的手剧烈颤抖着,猛地伸向腰间。
哧啦!
他竞用颤抖的手指,撕下自己净衣的一角!
随后,他咬破指尖,鲜血涌出,在惨白的布片上蜿蜒。
老神官用尽全身力气,以血为墨,在布片上写下扭曲的扶桑文字:
“神明临世,踏天归于神土!”
写罢,他如同完成最后的献祭,将那血布高高举起,朝着天空消失的方向,喉咙滚动,唱起了悠然的神曲。
鲜血顺着他的手腕流淌,滴落在身下的地面,晕开一小片深红。
远方由平民组成的人群当中,抱着婴孩的妇人终于松开了捂住孩子的手。
孩子得以喘息,小脸憋得通红,却并未大哭。
只是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母亲,又望向天空。
妇人瘫坐在地,嘴巴微张,仿佛魂魄也随着那道白影,一同飞向了不可知的高天。
源为义缓缓直起僵硬的脊背。
他布满风霜的脸上,沾着尘土与冷汗。
“非人哉!”他在心里暗暗长叹。
平忠正也挣扎着爬起,紧随其后,以额头重重叩地:
“北陆平氏,永世感念神明!神明之威,永镇扶桑!”
他们的声音,随着老神官低沉喑哑的神曲声将众人惊醒。
“恭送神明!”
“神明尊驾不朽!”
此起彼伏的送别声浪响起。
而这时,徐澜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天际尽头。
他踏空而行,脚下是起伏如兽脊的扶桑岛。
葱郁山林,破败村落,蜿蜒海岸……皆在身下飞速掠过。
如同展开一幅山水自然画卷。
风声在耳边呼啸,云气被轻易洞穿。
他速度极快,没有丝毫留恋。
属于这片土地的气息,或是潮湿,或是腐朽、血腥,都迅速被高空凛冽的气流冲散。
扶桑,已被远远抛在身后。
化作视野尽头一抹模糊的暗影。
与此同时,平安京的人潮久久未散。
徐澜的身影即便早已看不见,他们却不敢有丝毫放松。
终于。
年岁不小的源为义支撑不住,双膝一软,重重跪坐在地。
他望着那空无一物的天空,又低头看向地面上那圈狰狞的裂痕和深坑。
“天神响……”
老神官依旧高举着那染血的布片,他张开嘴,带着奇异的韵律,开始低声吟诵。
声音起初微弱,渐渐清晰:
“白影裂空,神威如狱……”
周围的神官僧侣仿佛被唤醒,纷纷跟着吟诵起来。
这不成调的颂词,却仿佛来自远古的咒言,在晨风中飘荡。
一个新的神话,于此诞生。
消息如同野火,在死寂的平安京内外蔓延。
“天神踏碎皇宫,降临又归去!”
“源氏、平氏皆跪伏,唯神明独尊!”
“八百万神明俯首,翊圣永镇扶桑!”
每一个字眼都带着敬畏。
随着时间流逝,平安京发生的事情传遍整个扶桑。
无论是街头巷尾还是田间地头,人们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