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为义的目光,再次落回徐澜身上。
少年的面容依旧平静。
再看看市川太郎满脸紧张激动的样子,源为义心中掠过一声沉重的叹息。
“这便是……差距……”
就在这时,市川太郎终于开口了。
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喉咙里发出“咕咚”一声轻响,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贵……贵人……”
市川太郎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仿佛风中摇曳的烛火。
“您定是自大宋上国而来……”
他用尽全力,终于将一句完整的话挤出喉咙,用的是他自认最纯正、最恭敬的宋语官话。
每一个字都带着小心翼翼的感觉。
“只、只是不知,您为何会降临这这穷乡僻壤般的扶桑……”
他微微抬起眼皮,又迅速垂下,目光始终不敢越过徐澜的袍角,“又……又将去往何方?”问完这句话,市川太郎感觉自己已然耗尽了所有力气。
他屏住呼吸,等待着对方的“裁决”。
徐澜的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这个浑身抖如筛糠的倭人,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波澜。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蕴含着山岳般沉重的力量。
“去哪里?”徐澜的声音穿透稀薄的烟尘,“当然是平安京。”
少年语气平淡得如同在说去邻家串个门。
说着,他的目光投向远方,仿佛已经穿透了层峦叠嶂,落在了那座扶桑的权力中心。
“亚……平安京!!”
市川太郎猛地抬头,他布满汗水的脸上,瞬间爆发出难以言喻的狂喜!
眼睛瞪得溜圆,瞳孔里燃起近乎癫狂的光芒!
贵人竞然回应他了!
贵人竞然愿意和他这个卑贱的扶桑人说话了!
而且是如此清晰明确的回答!
巨大的荣幸感和兴奋感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恐惧和拘谨!
“啊!贵人!贵人呐!!”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声音陡然拔高。
市川太郎仿佛瞬间被注入了灵魂,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他完全忘记了身处何地,更忘记了旁边还有源氏家主。
他下意识地挺直了佝偻的脊背,虽然依旧弯曲得厉害。
随后,用尽平生最恭敬、最标准的姿态,双手交叠于身前,如同在汴梁觐见大宋的官员那般,对着徐澜深深作揖!
一个,两个,三个……
口中还念念有词:“幸甚!幸甚!能得贵人一言,实为鄙人三生有幸!”
一旁的源为义,看着市川太郎那副激动得差点要手舞足蹈,不停摆出宋国礼仪的模样,额角的青筋忍不住跳了跳。
他虽听不懂宋语,却能从那市川太郎骤然拔高的声调,夸张的肢体动作和脸上的狂喜中,判断出他得到了某种重要的答案。
“八嘎!”
源为义心中暗骂一声,他焦急地搓了搓手,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这该死的市川,只顾着自己兴奋,怎么忘了旁边还有他这个焦急等待徐澜回应的家主!
源为义感觉自己的耐心,都快要被这磨人的等待耗尽了。
他忍不住重重咳嗽了一声,提醒对方。
“咳!市川!”
市川太郎被这声咳嗽惊醒,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
他猛地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收敛脸上的狂喜,但眼底的兴奋光芒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接着,他赶紧转向源为义,用语调急促的扶桑语几乎是连比带划地转述。
“家主大人!这位贵人……这位来自大宋天朝的贵人!”市川太郎的声音因为激动依旧带着颤音:“他说,他要去平安京!平安京啊!”
“平安京?!”
源为义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眼眸也划过一道精光。
他原本因宅邸被毁而灰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