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漠然,仿佛高高在上的俯瞰着世人……”
顿时,更加深入骨髓的恐惧袭来!
源为义刚刚还因暴怒而挺直的脊背,此刻好似被抽掉了筋骨,不受控制地佝偻偻下去。
握刀的手臂,原本暴起的青筋仿佛泄了气的皮球无力地松弛下来。
“算了,也、也不算什么大事……祠堂什么的,被毁就毁了吧。
反正又没人真的死了,而且我的权威和财富还可以再积累,命没了那可就什么都没了。”
源为义额头直冒冷汗,不断咽着唾沫,汗流浃背的想道。
而当他散去心气的一刹,木刀“眶当”一声脱手掉落在地,在死寂的校场上发出刺耳的脆响。他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愤怒不甘的红潮迅速褪去,被一种灰败的死气取代。
随后,源为义竟嘴角艰难,极其不自然地向上扯动,试图挤出一个笑容。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紧张和惊惧压下心头,缓步朝着校场中央那道白色的身影挪去。
每一步都沉重无比,仿佛踏在刀山之上。
他刻意避开那些从废墟方向吹来的烟尘,小心翼翼地绕开地上散落的兵器和惊呆的武士。
终于,他挪到了距离徐澜数步远的地方,却再也不敢靠近。
哗
源为义猛地停下脚步,身体下意识地绷紧,却又强迫自己弯下腰,双手局促地交叠在身前。他脸上僵硬笑容维持得极其辛苦,额头上更是布满了细密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脚下的尘土里。“尊贵的神……不,大人……”
他语无伦次,甚至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眼前这位存在。
“您、您降临源氏寒舍,是源氏无上的荣光。”
“不知您要去往何方?若、若有差遣,源氏上下愿为您提供协助。”
说到这里,源为义停顿了一下,脸上卑的笑容愈发卑微,仿佛用尽最后一丝勇气,才颤抖着继续开口:“若大人不嫌弃,寒舍虽陋然……然尚有几间清净雅室,可供大人歇息片刻……”
“除此之外,源氏当以最高规格款待您!”
这番话说得结结巴巴,颠三倒四,与他平日里的威严果决判若两人。
可见莫大的恐惧,已经严重影响了他的语言能力。
不过理智尚存的他却是知道,自己必须讨好眼前这个存在!
哪怕对方刚刚毁了他身为大贵族权威所在的地方,但生存的本能,压倒了所有尊严和仇恨!然而,徐澜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在看一出哑剧。
看着一只蚂蚁在努力表达着什么。
源为义那充满了谄媚、恐惧与卑微的话语,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没有溅起一丝涟漪。
徐澜甚至没有改变站姿,仿佛根本没听懂。
不过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对于这源家家主的一番话,他只感觉听到了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没有得到回应的源为义,心情沉入了谷底。
他脸上的笑容几乎要维持不住。
汗水浸湿了他衣襟后背。
完了……
这位“神明”或“大妖”……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就在源为义内心被绝望和恐惧彻底淹没,几乎要瘫软在地时。
一道灵光却如电光火石般劈入他的脑海!
白袍!
那身纤尘不染、质地非凡的白袍!
那裁剪的样式,衣襟的纹路,还有流畅的线条……他曾在某些极其珍贵、由宋国商人带来的画卷上见过那分明是大宋,这一天朝上国当中的贵人才有的穿着风范!
“宋……宋国?!”
源为义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的念头顿时清晰起来,眼前这位从天而降的存在,大概率便是来自大海彼岸的宋国。
他听不懂扶桑语,并非对自己等人有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