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岸便忙不迭撒手,却不料最后一步没踩实,身子骤然向后歪去一一一声惊呼还没出口,腰间霎时箍上一只大手,将她一把捞了回来!叶其珍撞进男人前怀,惊魂未定地,对上他的眼睛。只见秦应忱脸色不大好看,眉心微折,像是不解:“牵着都能摔?”
叶其珍嗓子发紧,不住地干咽着,小声解释:“不、不太习惯…”
不习惯牵手,更不习惯像现在这样,被他密密实实抱在怀里。叶其珍今日穿了条藕荷色蚕丝混棉连衣裙,布料单薄,隔不住丁点温度。男人身量高,宽大的手掌正贴紧她胸下位置。她有些痒,莫名燥热,轻挣了下,却一时没有挣动。晦瞑暮色中,秦应忱眉峰微抬,嘴角扬起道若有似无的笑。他手上力道未减,轻附向她耳边,慢条斯理道:“那你可要好好习惯了。”
叶其珍痒得一缩,热意顺着被他擦过的耳朵尖,瞬间将她侵占、蔓延。余光里,唐叔侧身候在前方不远不近处,周围的侍应生也都眼观鼻鼻观心,站得静悄悄。
她脸上的热度,直到入座才稍稍退去。
他们的位置被安排在一处水榭雅间。
四面轩窗,赏四时之景。
桌上也摆了新鲜艾荷,绿叶粉白渠,含苞与盛放,皆错落有致。唐叔让侍应生给两人斟水净手,自己先向秦应忱报了遍菜名。“……添了时令芙渠入菜,旁的食材都是您的口味。”话落,目光在叶其珍脸上游移一遭,又转向秦应忱:“姑娘可有什么忌口啊?”
秦应忱向她看过来,叶其珍摇了摇头。
他一个眼神递去,唐叔很快应声。
仅这一个细节,叶其珍瞬间敏锐地感知到,这些人对于权力的审度与敬畏。她自个儿的忌口,人家请示的都是秦应忱。叶其珍眼睫微垂,无声摆弄着手指。
荷香清绕,微妙的安静中,响起低沉一声轻笑。“唐叔一一”
秦应忱缓声开口,嘴角浅淡扬着:
“这是我夫人。”
两个人当场愣住了。
唐叔先反应过来,“哎哟"一声笑得眸底都湿润,惊喜不似作假,出口便是一叠声的溢美之词,半句都不重样。
只可惜叶其珍这会儿懵得像掉进了金钟罩,再多漂亮话都打着圈儿散了,耳朵里只剩下"嗡嗡″一片。
这是秦应忱第一次向外人介绍他们的关系。她自己听了都浑身一紧、心里发虚的关系。“不知道您大喜,我这刚好前儿新启的两坛桃花酒,这就端上来给您二位贺新婚!”
贺新婚……
这样直白的词,叶其珍第一次听人对她说。有些陌生,很不自在,她莫名脸上发热,礼貌地微笑了下。手也无处安放地,拢了下颊侧垂下来的一缕发丝。秦应忱的视野里,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姑娘微微垂首,乌发在融融暮色里泛着微光,指尖勾一缕挽至耳后,露出白玉似的颈,衬得腮边晶莹粉透。
颜色更胜桌上芙渠。
他忽然觉得,今儿食欲倒是不错。
秦应忱不着痕迹敛了目光,又问唐叔:“甜品有么?”他平素不食甜品,唐叔不会给他上。但叶其珍可能喜欢。唐叔很快反应过来,认真询问叶其珍:
“哥儿不喜玫瑰,我就只备了果子。有荔枝雪葩、樱桃酥酪、鲜杏炖雪莲子…夫人您看行吗?”
叶其珍捏着丝质刺绣餐帕,闻言连连点头。等人都退下了,她心里绷着的弦,却还在铮铮作响一一他不喜欢玫瑰?
所以才换掉了她的玫瑰味精油浴球?
那她今天的香水味……
叶其珍脸色微白,眉心紧蹙。
“你再揪,荷花儿都被你拆了。”
秦应忱嗓音散漫响起,意味不明的眼神落在她手中餐帕。见她怔忡神色,他好心多解释了句:
“爷爷在任时候,唐叔他爸就是里头的厨师长,这些年也算熟识,你不用有什么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