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是一根筋、两头堵,好像除了放弃别无他法,张辅深深皱起了眉,被李显穆这么一说,就连平定安南的喜悦都没了几分。
“伯父莫急,小侄心中已然有成算,方才您所说的那些恰好可以写一片《安南论》呈递给陛下,您是平定安南最大的功臣,陛下一定会重视。”
李显穆伸手指向安南堪舆图中的一处,“伯父,若是我大明在这里修建一处港口,而后筑城、驻军,又当会如何呢?”
李显穆所指的正是后世越南的海防港,位于北部湾北部,在海南岛西北方向,这是越南北部最大的深水港。
张辅闻言顿时一惊,作为大将,他本能的研判着,“若是在这里筑城而后驻扎卫所的话,有军事直接调兵,且能够从海上供给粮草。
不对!”
张辅突然反应过来,直直盯着李显穆,“你在打下西洋的船队主意?”
李显穆毫不掩饰点点头,“那么庞大的船队,数百艘宝船,两三万人仅仅在海上做些生意也太浪费了。若是用来驻守海上沟通内外,才算是真正物尽其用。”
张辅又仔仔细细的看了许久,才缓缓说道:“看来你思考这件事很久了,若是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去说服陛下,你有几成把握。”
李显穆沉吟许久,“六成!”
实际上连六成都没有,有些观念对于现代人来说是理所当然,可在这个时代却是难以改变的根深蒂固。不要觉得下西洋就代表大明有海权意识。
“六成啊。”
张辅有些焦虑的在书房中踱步,喃喃自语道:“六成有些低了。”
李显穆突然插嘴道:“安南再叛乱几次,成功几率会更高的。”
张辅豁然转头望向李显穆,他脸上的表情很精彩,因为他对这句话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安南叛乱说说容易,可那是要死人的。
可李显穆的表情却很平静。
“伯父,这世上从来都没有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经历失败的苦痛,就会侥幸于暂时的成功,不到山穷水尽的那一刻,人就会得过且过,只有快要失去的时候,才会紧紧抓住最后的稻草。”
李显穆一字一句的说道:“安南的局势越差,这一策被认可的可能性就越高,这不就是显而易见的现实吗?”
张辅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李显穆,他好像第一次认识李显穆一样,良久才带着未尽之意道:“显穆,我本来以为你和李忠文公是一样的人,现在看来,你们是完全不一样人啊!”
“父亲生前说他是假圣人,我是真圣人。”
李显穆脸上扬起一丝诚挚的笑意,“我觉得父亲每句话都颇有道理,可唯独这句话,父亲说的不对。而且大错特错。
我从来没有见过像父亲那样,真正以天下为己任且平等对待万民的人,无论是高官权贵,还是贩夫走卒,在父亲的眼中皆无不同。
而我,不提也罢。
他才是那个真圣人,我才是那个假圣人。”
李显穆明明在笑,张辅却从他的瞳眸中感受不到一丝笑意,只有黑暗幽深,以及森森寒意,仿佛有无尽的漩涡,要将人吸入其中。
“哈哈哈。”
张辅突然笑出声来,“假圣人好啊,你若真是个圣人,我反而要担心你的未来了,这个世道,圣人可不容易活下去,李忠文公简直是个奇迹。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安南之事,我会旁敲侧击、潜移默化的向陛下灌输。
若是再有安南叛乱,我会向陛下请求海路并进,让朝廷看到海路对控制安南的必要性。”
李显穆躬身拱手作揖道:“待日后此大事成就,伯父必将名留青史,而立下安万世之功者也,千百年后,安南必将处处皆立“张公祠’,祭祀伯父开拓安南之功。”
那等煊赫场面纵然张辅亦心驰神往。
心绪平复后才喟然叹道:“此番你力主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