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自有赏赐,给予宗家李祺叩首后便离开了华盖殿。
待走出华盖殿,感受着温暖的阳光洒落在身上,李祺沉吟着方才在殿中之事,在燕王朱棣的面前暴露出他命不久矣,是李褀早就计划好的。
他不是燕王的潜邸旧臣,而是通过献策骤然显贵的外臣,现在朱棣看重他的才华,所以非常欣赏信任他可双方间的感情毕竞竟非常脆弱,李祺又太过于聪明,几乎一手打造了燕王朱棣如今面对天下的人设。一旦日后朱棣思虑此事,难免不会心中升起忌惮,若是再有什么变故,立刻就会君臣相疑。李祺做事便是如此,未虑胜,先虑败,一个大臣不想和君主走到相看两厌的地步,那就要步步为营才是正如他方才对朱棣所言的那一番话,最让朱棣感动的自然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任何一个君王都喜欢听到这番话,事实上朱棣也的确是非常感动,后面对李祺所说的话也都是真情流露。
但等到情绪褪去,李祺那番话中最重要的反而是“命不久矣”,这四个字会始终让朱棣无比心安,甚至放心的将莫大权力交给李祺。
而这就是李祺要的东西。
在这场永乐初年的权力争夺战中,他已然取得了绝对的胜利!
燕王于宫中问罪天下的影响,如同狂风,向着天下州县呼啸而去,触及了官府可以到达的每一个角落。而应天之中自然是首当其冲,齐泰、黄子澄、方孝孺三人阖族被处死、流放、充入教坊司,除了这三人外,几乎所有人,无论是官吏、学子、百姓,都认为燕王殿下的宽仁,几乎可以比拟古代的贤君了!愿意投降、没有造下伤天害理之事的全部赦免,不愿意投降的自杀即可,不追究家族,甚至还表彰忠贞之事,别说局外人,纵然是当事人,都认为燕王这次仁德的不像他。
历史上举家赴难的黄观回到府中后,便将全家都召集起来,对着正低声啜泣的妻子和儿女道:“我先前心中存了让你们随我赴难之意。”
“愿随郎君(父亲)而去!”
黄观却摇摇头道:“此一时,彼一时也。
圣人说忠臣不事二主,我虽然不堪大用,可这份忠正之心总还是有的,陛下既然死难,为主殉之,是我的应有之意。
可你们不必如此,燕王……”
黄观对朱棣的称呼,在不知不觉间,已然从燕逆变成了燕王,他沉思良久,闪过痛恨、愤然,而后脑海中浮现出最后那一幕跃马扬鞭的身影。
黄观神色复杂的缓缓道:“燕王可能是个贤明的、能够清平天下的君主吧,若是能够侍奉这样的君王,亦无不可。
就这样吧,待我死后,收敛我的尸身,而后上报燕王,待验明正身后,你们便彻底安全无事了。”说罢转身缓缓走向屋内,夕阳西落,将他的影子拉的极长,当屋门被重重关住,将所有的光都挡在门外,院中那低低的啜泣之声,陡然化作杜鹃泣血般的啼鸣之音。
让人不禁心生凄然之意,阵阵生寒。
京中又岂止一家啼哭,何止一家死难,片片白幡在漆黑的夜中悄然挂在一座座府中。
相比于早已被稳定控制的应天,那些逃逸在外州县的建文孤忠反而是不稳定的因素。
铁铉、盛庸、平安三人聚在一起,望着燕王朱棣所下发的教令。
铁铉似笑非笑道:“燕王朱棣真是好手段啊,问罪天下让自己站在天下至高,如今发下教令,我等却不得不从了。”
他们如何能看不出,朱棣所发的教令中,实际上隐藏着极大的恶意,“愿意为建文尽忠的赦免家属,而且可以入建文殉难碑”。
朱棣根本就不去专门抓他们,而是让他们自己选,要么投降,要么就为建文死节,还能得到表彰。这不是什么阴谋诡计,而是赤裸裸的阳谋,这一切都建立在,朱棣已经彻底占据大势和大义的前提下。“本以为会被绑缚到朱棣之前,还能厉声呵斥他几句,如今看来,已然大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