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瞥了眼紧闭的窗子,再看了眼谢仪舟面颊与露在外面的手指,撩开衣袍在外间的圆桌旁坐下,道:“上次没跟你去刑部,是因为那里足够安全,没人敢对你动手。泛舟湖上……不知道水下最容易做手脚吗?我要陪着过来,你还不许,我真不来你就等着喂鱼吧。”
“谢谢你哦。"谢仪舟有点感动,为他倒了盏茶水递过去,问,“那你先前在哪里啊?”
江景之接过来,睨她一眼,道:“只许你游湖赏景,不许别人去啊?”“许的,你是太子,哪里都去得了。"江景之的救命之恩和出水后的体贴周到在谢仪舟心中为他争取到许多耐心,谢仪舟好脾气地附和他,又问,“是谁对我动手啊?”
“可还记得是谁最急着救你?”
谢仪舟回忆了下,肯定道:“你。”
出乎意料的回答让江景之凝噎,也让他猝然心尖颤动了一下。他的目光状若不经意地从谢仪舟脸上扫过,发现她的神情格外真挚。她竞真的这样认为,理所应当地这样认为。江景之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无言片刻,清声问:“还有呢?”谢仪舟思考了下,迟疑道:“宋黎杉?或者谢启韵?”……自顾不暇的人就是想救你也无能为力。“江景之食指扣着桌面道,“你都没看见是谁跳入水中救你,就往他那里扑腾?”经这一提醒,谢仪舟想起来她在水中挣扎时朦胧看见水波飞溅,有人向她游来,当时她以为是宋黎杉,现在想来不对,那人是从湖岸的方向跳下来的。湖岸上只有一个人……
“你说周琦?!“谢仪舟震惊,再否认,“不,不可能,他就是下水也不会是去救我的,他是去救谢启韵的。”
江景之嗤笑了下。
谢仪舟被他笑得心底发毛,仔细想了又想,靠着水下那两眼辨认出方位,越想越觉得不对,落水时她与谢启韵的距离相隔不远,但谢启韵沉得较深,方位上其实是有些偏差的……
她不愿意相信,想着周琦与谢启韵的关系,只觉得恶心,好似被一只浑身布满黏液的毛毛虫爬上了身体,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谢仪舟忍着不适道:“我与他没说过几句话,他做什么要来救我?”“重点不是救你,而是在水下救你。水下能做的事情很多,比如混乱中撕破了衣裳,有了肌肤之亲……再告诉你一件事,水下藏着的人的目标不是你,而是谢启韵。”
水下藏着人,是的,那人将谢启韵拽入湖水深处,又将谢仪舟扯了下去。谢仪舟顺着江景之的说法深思一一
周琦体弱,为了救谢启韵下水,对她无意是真情。可救上来的意外是她,两人还在水中有了肌肤之亲,而谢启韵淹死了……湖畔有许多人目睹,两家定了亲事,又都是京中权贵,为了脸面也会促成这桩婚事。
他为什么这样做?
因为她医治好了江景之的伤势,在他身边待了两个多月,最是了解他的情况,婚约既定,打着关心谢仪舟的幌子,周琦想问什么都可以。这个猜测让谢仪舟反胃,她站起来,恼怒道:“这都是你瞎猜的,你胡说八道!”
江景之道:“不信你去问他,他就在牢里。”他既有猜测就不可能任人行凶,水下埋伏之人早在初动手时就被侍卫斩杀,留着周琦的性命只是为了审讯。
“去就去!“谢仪舟起身往外走去,推开房门,被萧瑟秋风一吹,肌肤上起了一层细细的疙瘩。
刚驱散走的凉意重回身上,她抖了一抖,合上门返回屋中,气恼地坐回原处。
水下刺客被杀,周琦也被江景之抓了,他这么晚才回来,一定早就把事情问清楚了,她再去问八百遍也不会有改变。谢仪舟没有因为遇险而后悔,只为这个人而感到极度厌恶和恶心,也因自己分明什么都没做,却招来这样下作的算计,进而毁了谢启韵的婚事,让她对谢启韵产生愧疚感……
“对嘛,刚受了寒就该好生歇着,有再大的气也等明日再出。“江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