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两刻钟前的事,看样子……是临安府署的人,具体情况还不清楚。”谢临川抓起黑色大氅,拿起乌鞭,风一样往外走。外面下着鹅毛大雪,天地一片银装素裹。园子里的青松本是四季常青的,此刻让白絮一裹,都看不见绿意了。
谢临川走到门口,让冰冷的雪霰一扑,霎时冷静下来。他冷冷一笑。
不是不让我管吗?不是拿我当仇人一样防着吗?让你吃些苦头,才知道我的好!
他便慢慢踱回屋里,吩咐道:“先不要插手。派人看着,有事回来报我。”平林也不知他主子在想什么,不是爱得死去活来的,这又不管了?脸上也不敢表露出来,答了个“是”,就要出门。“等等一-"谢临川看了一眼窗外,鹅毛大雪正在安静地扑簌着,他道,“注意着,别冷着了。”
平林立时一怔。世子爷何时这么体贴了,还知道关心他们下人?忽的反应过来,这说的,是临安府署牢里的那一位,便道:“世子放心,平林省得。”
第二日,天蒙蒙亮时,雪终于停了,谢临川这一夜着实过得辛苦,召来府署的眼线亲自问询。
那人是一名中年妇人,负责看管女监,低眉顺眼地道:“奴婢得了命令,选了最干净的一件牢房。老鼠、蟑螂那是决然没有的,被子、烛台全是新的。怕娘子冷,奴婢还燃了两个火盆。”谢临川点点头,心下稍安,又杂七杂八地问了些琐事,才轻咳一声,斟酌着问道:“她……哭了没?”
妇人笑道:“没有,江娘子实乃…女中豪杰。“便把江清澜入狱后的情形细细说了,“江娘子尚未定罪,所以是乘府署的马车来的,路上也没冻着。”“入狱后,她先是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就睡了,许是怕黑,把油灯还点着的。奴婢瞧着,她睡得挺好,一晚上连个身都没翻。”“早上奴婢送了早饭去,两个肉包子,一碗南瓜粥,江娘子都吃光了的。”谢临川听了,心下先是一松,片刻后又堵得慌,暗自冷笑道:没良心的家伙,爷在这里焦急难耐的,你倒吃得好睡得好!听到说她怕黑、点着灯睡,又有些不忍。
又听那妇人道:
“因为今天大年初一,府署里放假,司长下午才来,所以案子还判不了。上午的时候,一位姓王的女娘,和一位姓薛的郎君来了一趟。”谢临川一听“薛″这个字,立刻拧起眉头:“薛齐?”妇人点头:“是这个名字。”
一晚上的时间,江清澜入狱的来龙去脉,谢临川早查清楚了。他本来打算,若是她在狱中惊慌失措,或是涕泪涟涟,他马上就跳出去英雄救美。
哪里知道,她不仅吃得好睡得好,还见了薛齐。好好好!便是落难的时候,她都不记得有他这么大个靠山!薛齐算个屁!想到自己这一晚上忙前忙后,心如油煎,却得了这么个结果,一时间,谢临川心中怒火滔天。
他那妇人还跪在地上,一副低眉顺眼模样,分明在等着讨赏。他便随手掏出个金元宝,咚的一声砸在地上,恶狠狠地道:“快滚!”那妇人自觉差事办得漂亮,早存了领赏进而发家致富的心,却又不知哪里惹了这位阎王,登时吓得屁滚尿流。
见脚边一团金光闪耀,她心中又是一喜,立刻捡起,颤着身子往外爬。到了门边,又听得一声暴喝:
“府署的事,继续给我盯着!”
临安府署的刑曹姓方,四十来岁,其貌不扬,为人却颇为精明。原本春节当天与前后三天是休假日,但刑曹这等掌管基层民事诉讼的职务,一年到头是都要人轮值的。
方刑曹运气不好,正月初一的值,恰好轮到了他。正是满腹怨怼地到了府署,他又听说,除夕之夜,差点儿出了一场命案,苦主与嫌犯现下都关在牢里,等着他提审。他更在心中叫苦不迭。
待提了人出来,见苦主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一副文弱书生相,却贼眉鼠眼、畏手畏脚的。
被告人竞是个年轻的窈窕女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