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人了。有些小孩儿还带了小伙伴儿来,一看到江清澜出来,立刻就要拉着大人过来。
渐渐的,人越来越多,俨然有成聚众成堆之势了。
团团捧着钱袋子,高兴极了,人们拿了水果串就往里面丢铜钱,钱多了,撞在一起,叮叮当当地响。
赚到钱了,本是好事,江清澜心里却有点儿不安。
府衙在寺门西边专门划定了摆摊区,恐怕是要收费的。昨日,她也看到穿青色官服的人在到处巡视,那她摆黑摊儿是不是……
正在那里想着呢,“嘿,你们聚在那里干嘛!”有人大声呵斥。
江清澜一看,两个青年郎君疾步行来,皆着青色布袍,戴黑璞头,腰间悬着玉牌。
其中一个小眼睛、面黑的,跑得极快。
妈呀,是城管!
“不卖了、不卖了!”江清澜迅速将簸箕夹在腰与手臂的三角区里,“团团抓紧钱袋!”另一只手拉着妹妹,飞快地冲出人群。
有实诚的顾客喊:“钱,你不要钱啦!”
“不要了不要了,请你吃了!”江清澜头也不回地说。
“哎!站住!”“城管”还喊。
站住才怪!让你们罚钱?江清澜两姐妹脚底装了风火轮般,一口气跑到后禅院,把门一锁,靠在门上大喘气。
团团也累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江清澜把簸箕放桌上,发现里面只剩了几串李子、几串枇杷,其他的,应该都是“逃亡”的时候落在路上了。就这几个枇杷,还都被撞烂了,蔫头耷脑的,汁水横流。
正渴呢,她拿起一串枇杷递给团团,自己又吃一串,自我安慰:“没事,不过损失十几文,被他们抓住,不知罚多少呢。”
人这么多,她创收,“城管”也得创收,不罚款怎么创?
——
与此同时,香积厨院子里,女侩王蕙娘也在掰着指头算账。给五个厨娘发工钱,花了三钱银子又五十文,她从中赚了……
“喂,这几日的烩菜是你做的?”
王蕙娘抬头看,来人戴一个银色面具,着莲花纹靛色圆领襕袍,戴黑色璞头,尾革带上镶着金玉。
虽看不清脸,但他那打扮、那气质,一看就不是常人。何况,他还一副高傲样子,带着天生的威压。这是非权贵所没有的。
“问你话呢!”谢临川有点儿不耐烦。
“妾身失礼了,”王蕙娘有点囧,自己一把年纪了,看个小郎君还看呆了,“妾身是女侩,厨娘是我招的人。”
“那人呢?”
“便在此寺之中,妾这就去请,劳郎君略等等。”几日下来,王蕙娘与江清澜熟识了,知道她在此地挂单,匆匆往后禅院去了。
今日天气不错,天蓝,太阳明晃晃的。谢临川到处溜溜达达,掐了一朵茶花在手里把玩。
既然这里没人,他也不用戴那劳什子面具了。
院子里煮烩菜的砖砌土灶还没拆,他一时兴致上来,将茶花往空中猛抛,再飞起一脚,踢在花上。
阳光之下,那殷红茶花带了点儿金色光泽,“嗖”的一下,竟对着砖砌土灶的缝隙钻了进去。
要知道,茶花是多么轻,而土灶的缝隙又是多么的小,要将如此轻的东西踢进去,需要多大的冲击力。
一击即中!
谢临川笑了,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任爱意浓浓的阳光拂过他浓长的眼睫。
有羞羞怯怯的声音响起:“听女侩王蕙娘说,郎君在寻妾?”
钱君君虽然荆钗布裙,但出来之时特意打扮了一番——咬了咬唇,让小嘴儿红艳艳的,又把头发挑得松松的,额前溜了两绺出来。
方才谢、王二人对话时,她正准备从院外进来,将对话听了个全。
谢临川转身回视,上下打量她:“这几日的烩菜是你做的。”
“正是妾身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