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整天,扶荔都没有离开采邑,亲眼看着小头目们带领奴隶们干活。
原本她还想与众人同甘共苦,但一来吃不了种地的苦,二来奴隶们吃的食物她实在难以入口,索性作罢。
只是承诺他们,待到这一季粮食丰收,一定会替他们改善伙食。
对此,奴隶们的反应普遍麻木。除了那十六个小头目,只有寥寥几人表现得活跃些。
扶荔就把那几人单独叫出来,询问他们一些关于耕种的事。
那几人很是激动,七嘴八舌地诉说自己的经验,其中竟然还夹杂着对天时的观察。
比如天空早上挂了彩霞,很大可能就要下雨;若是彩霞出现在晚上的天空,那接连半个月都不会有一滴雨。
再比如什么季节容易刮什么风,什么季节雨水多,什么季节容易干旱……
这些都是劳动人民的智慧结晶,那些专门替大王观察天时的官员们,也不一定有他们亲身经历过的更加细致。
原本按照扶荔的打算,第二天是要留在家里造纸的。但这几个奴隶让她改变了主意,第二天她又来了,带着木牍、炭笔和刻刀一起。
得到消息来接待他的小头目神情有些闪躲,扶荔有了不好的预感,装作不经意问昨天那几个奴隶在何处。
其中一个小头目脸色有些发白,在扶荔的追问下,才支支吾吾的说其中两个吃坏了肚子,昨天拉了一夜。
扶荔脸色一变,吩咐一个甲士回去取些大蒜和磨好的盐粉,冷着脸说:“快带我去看看。”
小头目连忙阻拦道:“女公子,奴隶们住的地方十分污秽,您还是不要去了,免得污了您的眼。”
扶荔冷冷地看着他,冷笑道:“怎么,已经轮到你做我的主了?”
立刻有两个甲士上前,手中的长矛交叉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面对冰冷的锋刃,那个小头目当场就吓得哆嗦着跪在了地上,白着脸结结巴巴地祈求:“女公子饶命,女公子饶命。”
扶荔不是真的十岁小姑娘,虽然还没来得及进入社会,但因为常年倒霉,对于人性的丑恶已经有了初步的认知。
昨天自己才刚对那几个奴隶另眼相看,今天就有两个拉到虚脱。若说这其中没有猫腻,傻子信不信她不知道,反正她是不会信的。
十六个小头目都是家老从奴隶中提拔出来的,这些人能在成千上万的奴隶中脱颖而出,必然是有上进心的。
有野心并不坏事,前提是良性竞争。
但这些从奴隶中爬出来的小头目,做惯了人上人,自然不希望再有别的奴隶爬上来。
联合打压别的奴隶,是他们心照不宣的默契。
扶荔没有理会那个吓瘫的小头目,而是转眸看向了另一个努力低着头减弱自己存在感的。
她指着他问:“你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那小头目哆哆嗦嗦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对上她和外表不符的平静眼神,只觉得头皮一炸,方才准备好的狡辩之辞,竟是一句都不敢吐出口。
他忽然意识到:能被太师选中做农官的,又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太师可是出身名门的炼气士,女公子保不齐就是太师的同门。这看起来幼弱的外表,很可能只是人家自己喜欢而已。
这个认知一旦冒头,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他顿时冷汗岑岑:他们这些人仗着太师的仁慈,也是安逸得太久了,竟然敢在仙人面前耍小聪明。
转瞬之间,他就转变了心思:与其负隅顽抗,不如坦白从宽。
“女公子,是奴等鬼迷心窍,害怕那些奴隶得到女公子的看重,会对奴等取而代之。请女公子责罚。”他直接跪了下来。
这个时代是不兴跪礼的,只有两种情况才会下跪:一是表效忠,二就是请罪。
扶荔冷冷得看了他许久,直到派回去拿大蒜和盐的甲士归来,他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