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颤抖的掌心,他愣了下,眼神混乱地看着她,太多难以辨识的情绪再无遮挡,飞速变换,厌恶、憎恨、迷恋、因欲望而产生的悸动——戛然而止,他立即换上嫌恶冷漠的面孔,应激般往后缩。
他的态度让邢嘉禾难过又生气,正想收回手,他冷不丁握住她的腕,力道之大,让她怀疑这力量究竟是不是从他单薄身躯迸发而出。
她甚至感觉他坚硬瘦削的指骨连合手套一起嵌进了皮肤。
而她食指的血滴到了他虎口,迅速在手套上洇开,鲜红不可阻挠地亵渎了纯白。
下一刻,他头往后仰,捂住自己的口鼻。
整个人仿佛一分为二。
紧紧攥住她的右手往回拉,是挚爱离开时的渴望与祈求。
而左手,严严实实捂住人体与外界接触最直接的器官之二,呼吸的鼻,进食的嘴。
那是很明显的抵触行为,阻隔她的气味,防止恶心到呕吐。
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激烈拉扯,像失控的马在他体内横冲直撞,撞得他支离破碎,长长的睫扑簌不停。
毕竟亲姐弟是家人,又没血海深仇。邢嘉禾不忍心了,“嘉树,你怎么了?是不是太焦虑了?”
她不知道这些话对于已经神智不清的邢嘉树而言,是类似宽恕的指令。
凌乱汗湿黑发下的眼睛陡然睁开,昏暗里呈现一种神秘妖异的暗红,就在他捂住口鼻的白手套上方,危险气息如有实质,朝她张牙舞爪,吞噬着她的目光。
就这样猝不及防被他拉了过去,粗重的呼吸喷洒在食指,而后她听到了非常明显的“嗅”声。
和“闻”不同,闻是轻轻的,嗅很用力,是深深吸入。
这让你感觉自己很香,仿佛变成了美味珍馐。
事实上,他确实是这样表现的,他不停吞咽,不停吞咽着唾液。
可她知道自己此刻并不香,后备箱封闭闷热,她流了汗。
羞耻心在深处激起一阵脉搏,它太强烈,太鲜活,如同病毒在蔓延。她想起了暗室的照片,想起了那晚触摸禁地的感觉。
那条新通道开始呼吸了。
不!太肮脏,太病态了。
道德伦理,社会规则,从古至今的传统,都在告诉她这不是正常反应。
它是错误,是悖德。
它还有个学术名字。
不不不。
想都不能想。
邢嘉禾恐慌地往回抽手,邢嘉树却张开了嘴巴,唇下露出一点白色牙尖。
他本就是贵族感浓厚的长相,皮肤苍白无血色,长至颈间的发,眉骨阴影笼罩的眼睛深邃无比。
邢嘉禾摆脱不了对自己的喜爱,这种喜爱转移成对嘉树那张脸的迷恋。
她眼神不受控地迷离。
他也迟迟未动,只是身体抖索着,张着唇对她的手指喘气。
一捧一捧的热气几乎濡湿她的皮肤。邢嘉禾再次惊醒,不自在地嗫嚅:“嘉树......”
邢嘉树狠狠颤抖,她的腕从掌心滑落,他歪着头用牙齿扯下白手套,利落握起胸前十字架往掌心用力一划。
十字架的边缘很钝,根本划不开,哪怕他的皮肤薄如蝉翼。
对血的渴望促使邢嘉树疯狂、机械地重复划的动作,他边划边悲愤地质问虚空,“主......我已天天呼唤祢,向祢展开双手,为何不救我......”
呆滞的邢嘉禾终于意识到他想干什么,连忙阻止他接近自残的行为,抓住他的胳膊,“嘉树!停下!”
邢嘉树胸膛剧烈起伏,苍白肌肤下青筋暴起网状血管,视线如同蛇缠住她的手,她甚至感觉有鳞片在摩擦皮肤。
“滚。”他咬着牙说。
不敢相信,这字是从嘉树嘴里吐出。
他课余时间在教堂,大声喧哗视为对主不敬,平日习惯性说话低声,语气平静和缓。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