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思齐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端起碗就准备干饭,筷子第一个就夹向了土豆红烧肉。
钟母秀气的眉头一拧,抬手就要打掉他这没规矩的筷子,却被钟父拦住了。
钟父素来不苟言笑,此刻苍老沟壑里努力挤出几分慈爱,试图缓解尴尬的气氛。
“行了,思齐读书辛苦,平时也不见什么荤腥,都是一家人,这次就不讲什么规矩了,都敞开肚皮吃。钟母眉头微松,嘴上却仍旧嗔怪:“再怎么样也要有规矩,长辈还没动筷子呢,小辈就先往碗里扒菜了,以后万一有人说咱们家没规矩怎么办?”
“你呀,就是爱乱想。”
钟父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钟乔这几天吃了不少荤腥,什么鲫鱼汤、青菜炒鸡蛋、豆腐肉丝、炒猪. . . ...只敢用筷子先小心夹了块土豆。
她尝了一口,入口即化,软糯香甜,正欲吃晶莹剔透的大白米饭时,一个筷子伸了过来,一块八分瘦两分肥的红烧肉就这样落到了饭尖。
钟乔一怔。
钟父佝偻着腰,收回筷子,面上有些局促,甚至难得一见的羞涩和尴尬。
他似是想说些什么,在唇齿间酝酿了很久,最终,千言万语变成了一句淡淡的、饱含情绪的话。“爸没碰过,筷子是干净的。”
说完,他垂眸,不敢去看钟乔的眼睛,假装无事发生,夹了一块土豆去吃。
钟乔看着碗里堆着的那块红烧肉,一时无言,心里不知如何是好。
人前她被外人欺负,钟父是第一个出面的,人后相处时,他们作为父女,又变成了局促紧张,甚至有点像陌生人的关系。
而这份陌生里,又夹杂着深沉的关心。
钟母眼神在两人之间徘徊,在心里叹气。
过了一会,她扬起笑:“干啥呢?嫌我做的红烧肉不好吃?一个两个在这干瞪眼算什么?再这样我下次可就不做了。”
埋头干饭的钟思乔一听就急了,连忙表忠心:“好吃,好吃!非常好吃!妈你做的这个... .”“闭嘴,吃你的饭。”
“哦. . .”钟思齐迅速低头继续扒饭。
钟乔点头,将红烧肉送到口中,细细品味一番,抬头笑道:“妈,你做的红烧肉,确实好吃。”看见钟乔吃了那块红烧肉,钟父脸上表情有所缓和。
钟母笑:“你也好久没喝酒了,趁今天高兴,允许你喝一点。”
钟父眼中一亮:“真的?”
钟父身体从去年开始就不太好,也不知是何处出了问题,去医院查了也找不清病因,医生不让他喝酒抽烟,可把他憋坏了。
“还能骗你不成?”钟母进屋从床底取了瓶酒,往桌上一放,给他倒了一小杯,“不过先说好,切记不可贪杯,这酒度数很高的,只能喝一点点。”
钟父点头如捣蒜,跟捧宝贝似的捧着那杯酒,小口抿。
钟思齐见他喝得如痴如醉,不由好奇:“爸,这酒什么味?我也想喝。”
钟父眉头一拧:“这是白酒,你一个娃娃喝什么?”
“给我尝一口呗,爸。”钟思齐不死心的把脸凑过去,嘴里还塞着红烧肉。
钟父犹豫。
“行,给你尝一点,不过先说好,是你自己想喝的啊。”
钟思齐抢过钟母手里的酒,狠狠一灌,一抹嘴,一边点头,一边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的,爸。”一口下肚,都快把钟父吓得眼珠子都快掉桌子上了。
“这酒度数很高的,你这混小子。”钟父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酒。
钟思齐还在傻笑:“爸,你是我儿子,我还能不放心吗?”
“啥玩意?”钟父撅着的嘴一顿,竖起耳朵,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然而钟思齐已经不搭理他了。
钟家虽然在香港有不少资产,却在吃食方面很节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