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在如镜的水面上奔走,他一边象征性地服药,一边不断地告诉自己脚下是医院的走廊,可始终无法让它变回原本的样子。
吴光严就快追到他了,他必须快些移动,快些思考对策,可他的思绪反而越发迟钝,都快要不如普通人。
冰冷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你跑不了的。”
“你离成熟还太远,如果不考虑你的本质,仅仅是你具备人格的这一部分,你在【上域】连一颗受精卵,一颗粒子都算不上。”
“我能感觉到,你经历过宇宙的死亡,然而你相较于宇宙之死这一现象又如何?”
“你因为战胜了它而为之骄傲的那份痛苦,你所经历的时光,即使它足以摧毁凡人的心智,在其上重新建立起一座堡垒,但相比于真正的永恒,不过是无限分之一。”
“即使作为【上域】的存在,在凡尘经历过些许,你也仍旧只是凡物。借来的这份力量,你对它们究竞有多少理解!”
“你在试图借助凡尘生灵的力量,但他们也不过是【上域】的流出。”
“而我,就是他们的源头。”
镜面般的水面突然破碎,重力上下倾倒,莫问突然坠向天空,然而此刻的天空却长着吴光严的模样。他伸开如云般的五指,轻巧地抓住莫问,就仿佛一个恢弘无边的世界囚住一条小鱼。
莫问不知道在走廊中奔跑的他是否停了下来,他分不清被昊光严侵入导致的幻想与【医院】,两者皆是如此真实,既像是同一选择的不同分支,像以不同的视角去看同一件事,又像是切实存在两边不同的世界。但他总是在反抗,即使这毫无效果,困住他的手掌相对于此刻的他来说,真就如同世界般坚固。五指收拢,将莫问与外界彻底阻隔,独留下黑暗与他为伴。
在一片黑暗中,吴光严冷冽的声音响起:“你觉得你独一无二,是将这一切改变的关键。”“我已经猜到了你的计划,你想要在凡尘成为唯一神,背负整个神话体系与凡尘,再将凡尘中的自己送到上界,以自身反差异的性质,让凡尘具备与【上域】相似的特性,对吧。”
“从自上而下,化作平行,代价仅仅是你永恒的驻守,乃至于作为基准点,彻底丧失思考,人格之类差异化的东西。”
“你愿意为了凡尘的生命牺牲,你相信就算失败你也能成为后来者踏向成功的基石,你留在世上的痕迹是远超你生命的不朽丰碑。”
“有人不在乎你的生命,有人尊重你的选择,有人根本不知道你计划的全貌。”
“而我,我不接受。”
“渺渺凡尘,浮蟒众生,皆不过我一念而生,已经入驻【上域】,真实存在于我眼前的你,凭什么为它们而死!”
“你有病,你反差异的本质是针对世界的猛毒,你随意的牺牲是对自己生命的不尊重。”
“我会治好你,直到你重新正视自己的生命,直到你相信这个世界足以容纳你。”
“睡吧。”
“当你醒来,我希望你能够用永恒来思考,而非争此朝暮。”
强烈的困意袭向莫问,他努力对抗着这种感觉,通过反驳来强化自我:“我从未想过背负全部。”“自上而下,基于某个人的改变,只是施舍,他们在被允许成为真实的那一刻,才终于化作真实,过往的一切被全然否定。”
“我想要的,是自下而上的改变,他们只需关键的一推,由过去积累至今的全部,就足以让他们挣脱束缚。”
吴光严冷然道:“但现在的你不够强,你的计划也粗糙至极,你甚至无法准确地向我描述它。你让我认定你会在必要时赴死,而你既无法说服我,也无法战胜我。”
【医院】走廊上,水枪吡了莫问一脸,他浑身湿漉漉的,渐渐陷向水泊。
“汪!”
终于赶到的刻耳柏洛斯向吴光严发起挑衅。
它从角落里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