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看天,长长叹了口气。
“盖个屋顶总比盖间房便宜。”她自言自语的安慰道。
回到家时,做活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就剩一两个在那帮着赵氏妯娌收拾地上的零碎步头。“幺妹,看得怎么样,有合适的吗?”周氏丢了扫帚凑上来问。
“都不太好……”林宝珠摇头,话音未落,一道怯怯的女声突然响起。
“小六,你看我家成不?”
林宝珠看去,说话的是小寡妇姜氏。
见她看过来,姜氏拽紧手里的碎步头,声音细得像蚊子哼:“我家那两间新屋都可以租给你用。”姜氏男人姓邹,是家中独子,早年同林老田儿子一起做生意赚了些钱,还给家里盖了两间青砖大瓦房。可惜运道不好,五年前一次送货途中马车翻了,人跟着一道滚下山坡,被抬回来时血糊哗啦的。邹家花光了积蓄都没治好,没多久邹老头因受不了打击也跟着去了,家里就剩了邹阿婆和姜氏,以及姜氏才两岁大的儿子。
那会邹老头隔房兄弟还想吃绝户,姜氏性子软,好在邹阿婆强势,直接拿了根麻绳去邹族长家门前上吊才把人吓退。
但邹阿奶毕竞年纪大了,丧夫丧子接连打击下,身体一直不太好,这几年家里家外全靠姜氏撑着……看着姜氏身上布丁多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衣服,林宝珠暗叹口气:“你房子租给我了,你们住哪?”“老屋这几年我一直有收拾,我们可以搬回去住。”
她家新房是挨着老屋建的,这样家里不仅能多一份收入,她做工的同时还能照看着婆婆。
想到这,不等林宝珠开口,她再次鼓足勇气争取道:“我可以便宜点租给你。”
“该是多少就多少。”林宝珠轻笑:“不过邹阿婆的身体,搬回去住方便吗?”
“方便的。”姜氏连忙点头:“我婆婆最近总念叨着老屋睡着踏实。”
如果可以,邹阿婆宁愿她家从未盖过这两间屋,他儿子也没有去做什么生意,一辈子就只是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
“咳咳………
稻生背着半人高的猪草篓迈进院门,听到正屋传来的咳嗽声,连忙踮脚从厨房舀了碗清水。“阿奶,你是不是又趁我和我娘不在家去整理菜地了。”才七岁大的小豆丁板着脸爬上床榻,小心翼翼地给邹阿婆拍背:“我娘说你这病得躺着才能养好,你怎么就是不听话。”
邹阿婆望着孙子晒蜕皮的小脸,眼中盈满心疼:“帮阿奶把床底下的匣子拿出来。”
稻生麻利地钻到床下,拖出一个积满灰尘的木匣。
邹阿婆粗糙的手仔细擦去匣子上的灰,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竞放着一个金镯子。
“哇!”稻生眼睛都瞪圆了。
“这是你爹第一次赚钱买的...“邹阿婆摩挲着金镯,声音哽咽:“你娘本来也有一个,可她傻,早早就拿出来给你爹换了药钱。”
“我这个原想留着给你娶媳妇用……”
“啊?”稻生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不取媳妇,拿去换钱给阿奶买药。”
“怎么跟你娘一样傻。”邹阿婆被逗得笑出泪花。
晌午姜氏说想送孩子去村塾时,她本是反对的。
可看着孙子掌心磨出的水泡,那些“种田有什么不好“的话再说不出口。
“稻生啊.“她摩挲着金镯,“想不想念书?“
“不想,念书要花很多钱。”
“你这孩子。”邹阿婆摇了摇头:“一会你娘回来我跟她说。”
“小六,你先看看西屋,我去跟我婆婆说一声。”门外响起姜氏的说话声。
“去看看是不是你娘回来了。”邹阿婆道。
稻生倒腾着小短腿跑到门口往外看了一眼,又折返回来爬上床:“是娘回来了,还带了宝珠姨和周姨。”
“你怎么又不洗脚爬上床?”姜氏无奈的把儿子提溜下来:“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