液架,第三张床上,大嫂李红英侧躺在上头,身上盖着的是从家里带过来的被褥。
“刚才我过来碰见护士了,人说叫你先去把医药费结了,还说大嫂得多住一天,怎么说,还住不住了?李红英睡着,江棠也就没进去打扰,只是看着于振东,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她这话也是戳到了于振东的肺管子,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瞬间红了眼睛,他瓮声瓮气道:“都听医生的。”
紧跟着他站起身,老实巴交的脸上带着恳求:“我问了医院,医院说可以帮我担保,接那种糊火柴盒的活。
一千个八分钱,我昨天晚上糊了一晚上,已经糊了一千二百个,后头肯定能挣够医院的医药费。你、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你嫂子,让她安心住着?”
江棠看着眼前的男人,心里生不起半点同情。
在她看来,于振东这样愚孝的人,甭管是娶谁家姑娘,那都是在害人。
心里这么想,可这会儿看着男人狼狈的样子,江棠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来,只是平静道。
“大哥,这回你能糊火柴盒,下回呢?
人总有个头疼脑热的,你手里没钱,连大妮生病都掏不出一个子儿。
可能你觉得大妮那是小病,用不着去医院,但你细想一下,乡下每年烧坏脑袋的小孩子也不少吧,你咋就能确定,这事儿不会落你头上?”
于振东听的面红耳赤,心里酸的不像话,想起前些天闺女生病的模样,更是悲伤极了,只觉得自己不仅不是个好丈夫,还不是个好爹。
眼看着男人又把头垂了下去,宛如那王八又要把脑袋缩回壳里,江棠抿了抿嘴,这要是又让他缩回去了,李红英受的苦,她刚说的那些话可都白费了。
顿了顿,江棠又道:“我这话说的是不好听,但也是心疼大嫂,你说大嫂为啥要急着回家,一是担心大妮,二不就是担心你么?”
“担心我?”男人抬起头,黝黑的脸上满是迷茫。
几天前,媳妇儿还提起了离婚,他知道是自己对不起媳妇,也从不敢期盼对方会惦记他。
可现在,二弟媳竟然给他说,媳妇儿闹着回家,是担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