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图挺直腰背,但创口的剧痛如同撕裂灵魂的绞索,让他重重瘫软下去,额头再次无力地抵在冰冷的血泊中,染着血沫的嘴唇徒劳地颤抖着,无声地开阖着,仿佛还要诉说那无边的悔恨。
曾经笼罩着整个雾隐村的冰冷与肃杀气息,仿佛随着水影这最后一声决绝凄厉的呐喊和喷射而出的赤红一同被撕碎了。
那柄名为“血雾”的、悬在无数雾隐人头上的利刃,似乎在这一刻,终于真正地斩落下来。落到了它主人的身上。
广场上死一般的寂静。
连风都停了。
血染的红晕在冰冷石板上蔓延,如同某种古老而残酷的祭礼终于完成。
姜吴冷漠的目光从广场中央那具濒临死亡的躯壳上移开,缓缓扫过周围人群每一张脸。
那些脸上刻着的麻木正被剧烈的冲击撕开一道道裂痕,恐惧、茫然、怨恨、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空落、以及对血色未来终结的难以置信交织其上,如同被打乱颜色的调色板。
“雾隐的血雾……”
他的声音不再高昂,却清晰地传遍广场每一个角落,带着比海沟更深的沉重,落向每一个还在震动中失魂落魄的灵魂。
“今日,流尽了。”
然而,就在这片重若万钧的死寂中,有一个身影无法抑制地、剧烈地颤抖着。
是枸橘矢仓。
他站在水影大楼入口的阴影边缘,离广场中央那惨烈的一幕并不算远。
他一手死死捂住嘴,牙关紧咬,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试图压下喉咙深处涌上的剧烈反胃感。他的眼瞳,此刻瞪得如同受惊的猫,瞳孔紧缩,清晰地倒映着血泊中三代那张因痛苦和悔恨而彻底扭曲变形、涕泪横流的脸。
寒意。
一股比雾隐最冷冽的冬雨还要刺骨的寒意,顺着枸橘矢仓的脊椎一路炸开,瞬间流窜至四肢百骸,冻结了他所有的血液。
他曾无数次谋划,如何在战争的混乱中,借他国之手,如何利用暗部与家族间的缝隙,如何制造“合理”的意外,让这个腐朽的、推行血雾政策的恶魔彻底消失……
他构想过无数种扳倒三代的方式,每一种都经过精密的计算,都是为了终结这残酷的时代,为了雾隐的“新生”一至少在他自己的认知中是如此。
但,他从未想过……
最后的结局会是这样。
如此赤裸!如此血腥!如此……屈辱!
这不是一场权力的交接,不是一场他预想中可以用谋略去粉饰、用胜利去掩盖的政权更迭。这是一场审判!
一场面向所有雾隐人的公开展示!!
三代不是在战斗中失败死去,而是在精神被彻底摧毁后,在无边悔恨的驱动下,于万众瞩目之中,用最惨烈的方式撕开了自己的腹部!
那刺耳的皮开肉绽声,那喷涌而出的鲜血,那扭曲到非人的面容……这一切视觉和听觉上的强烈冲击,远胜任何听闻的数字报告或秘密指令。
它如同最粗暴的烙铁,将三代所有的罪孽,以最直观、最震撼的形式,狠狠烙印进了在场每一个雾隐人的灵魂深处。
唇亡齿寒!
这样的感觉忽然在枸橘矢仓的心中生起,切还要更深刻、更冰冷、更具体。
他只觉得自己的小腹也在那无形目光的注视下隐隐作痛,仿佛那柄冰冷的短刀,下一秒也会出现在自己手中,被一种无形的意志强行拖动着,朝同样的部位刺去……
他猛地打了个寒颤,一股强烈的濒死感攫住了他,喉咙里涌上的不仅仅是反胃感,还有一股淡淡的铁锈味。
三代不是他的“唇”,是他的政治死敌,是他欲除之而后快的对象。
但这一刻,看到三代如弃履般被丢在聚光灯下公开处刑,然后被强制着、引导着、或者说“推动”着完成这终极的谢罪仪式……枸橘矢仓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在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