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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眼糊着泥水的衣裳,田酒忽然想到嘉录,要是他在,衣裳就有人洗了。李桂枝家里有娃娃,也忙得很,早就回去了,大黄正在门口和大黑打架玩,院子里只有田酒一个人。
夕阳西下,光线慢慢黯下来。
田酒站在廊檐下,第一次发现这个家过分安静,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脚步声。她站了会,去灶房盛了碗粥,一个人吃饭不用讲究,也用不上饭桌。田酒翻出腌豇豆,拨了些出来,深黄的豇豆碎铺在浅黄的软糯米粥上,酸气四溢,刺激得人分泌口水。
她坐到廊檐下,端着碗呼噜噜吃完一碗,又吃一碗,腌豇豆吃着还挺开胃。田酒又吃了两个饼子,才放下碗。
肚子饱饱地坐了好一会,天色渐黑时她才去洗碗,洗着洗着她发现,自从既明嘉录住过来,她都好久没洗过碗了。
夜色降临,虫儿鸣叫。
田酒又躺回廊檐下,或许是阴天的缘故,夜空灰蒙蒙的,星子没那么亮,但蚊子还是很多,嗡嗡嗡地绕着她的脸飞,吵人得很。她坐不住了,回堂屋摸了截木头出来,埋头就开始刨,一条条刨花卷曲地掉落在脚边。
木头的清香散发出来,田酒心底零星的燥闷忽然如风般散开。她嘴角慢慢牵起,心无旁骛地刨木头,刨到累了,洗过手脸,带着蒲扇上床睡觉。
一觉睡得大天亮,投进窗户的清晨光线明亮,田酒醒来。起床,吃饭,给屋后菜地浇水,修剪好剩下的茶树,吃了个简单的中饭。美中不足的是味道没既明做得香。
午饭后小睡一会,再起来时,太阳光没那么烈,田酒戴上草帽,踏上去镇子的山路。
大半个时辰的路,其实也不算多远,没有看不清路况的黑暗,没有暴雨和泥泞,也没有压在肩头的既明,她走得很轻松。田酒一路哼着歌,还随手摘了支鲜艳的映山红,一簇紫红敞开的花朵小喇叭别在耳边,淡淡香气凉丝丝地传来,叫她心情更为轻松惬意。到了镇上医馆,刚走进后院,田酒就看见蹲在门口的嘉录,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他本就生得高大,面庞硬朗,皱眉时显得格外凶,周围路过的药房伙计都绕着他走。
田酒喊他:“嘉录。”
“酒酒!”
嘉蒙眼睛瞬间亮了,无比惊喜,快步走过来,眼睛在她脸上挪不开。明明只是一天没见,瞧他这亲热的模样,活像是一年没见。“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呢,你是走来的吗?累不累?你都出汗了?”他问了一连串,都没给田酒回答的空隙。
“总不能叫你一个人顶着,我不累,你累不累?”田酒说着,嘉蔓已经抬手,轻轻擦过她脸上的汗水,捋过她耳边的碎发。他摇头:“我不累,我在医馆里,又不用走山路,哪里会累?”“是吗?"田酒歪头看他,笑道,“那你刚才怎么魂不守舍的?”“我有点想你……和大黄。”
嘉录移开比糖还黏糊的眼神,说完又忍不住去看她的反应。“我猜也是,我回家里洗个澡睡一觉,舒服多了,"田酒捏捏他硬邦邦的胳膊,“今天我守着既明,你晚上回家去吧。”“倒也不用……”
嘉录拒绝,他又不是真想大黄,他只是想待在田酒身边罢了。两人正聊着,窗户响了下,拉开一线,露出既明苍白俊秀的脸。“是小酒来了吗?”
“是呀。”
田酒松开嘉录,进了屋子。
嘉录皱眉瞥向窗户,既明只微微一笑。
“你怎么样?烧退了吗?"田酒拿下草帽,坐到既明床边。既明笑意温柔:“不用担心我,烧已经退了,我今天就能跟你回家。”“今天?”
田酒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既明不动如山,嘴角含笑,任由她凑近了看。“可你脸色还白得很,再吃一天药,明天再回去吧。”“就是,不然路上一受累,你又得发高烧,到时候别求我把你背镇上来。”嘉录接话,抱胸靠在门上,眼尾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