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明面上看不出情绪,但一双眼转得比平时快了些。
“咱们先去吃碗香香的肉馄饨,再开始逛!”
田酒也很兴奋,左看右看,即便她来过无数遍,一走进来,她仿佛又成了少时那个爱吃爱玩的孩子。
“好啊,我都好几天没沾肉味了。”嘉菉附和,摸了摸肚子。
早上为了赶牛车,三人只吃了昨夜里剩下的饼子,干巴巴和水咽了,哪里比得上一碗热乎馄饨呢。
田酒熟练地带着他们在人群中传穿梭,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左拐右拐,这条街好像永远都有下一个转角,永远都走不完,永远都有无数的新奇绚丽铺子。
田酒喜欢这种感觉。
既明忽然开口:“我记得你说过,你不识字?”
“不认字,怎么了?”田酒随口道。
嘉菉往那招牌上一看,诧异道:“你不认字,那你怎么记得这路线?难道是靠数拐角?”
田酒脚步一顿,回头扫他一眼,眼神像是在看笨蛋。
她手往店铺上插的幌子一指:“我不识字,又不是瞎了,每家店门口都有幌子,有啥记不住的?”
嘉菉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这才发觉这些热闹的装饰物不仅是个装饰,每个都与店铺营生息息相关。
有拴上铃铛的酒壶,风一吹就叮叮作响;有彩布缝制的衣裳,随风飘动;还有阳光下一排闪闪发亮的铜镜,格外招眼……
说话间,馄饨铺子到了,帷幌上一只热气腾腾冒尖的碗,可不就是馄饨嘛。
“哎呦,酒丫头来了,吃点啥?”
老板娘正在忙,一抬头看见田酒,就热情招呼她坐下,瞧着还是旧相识。
“来了,要三碗肉馄饨!”
“好嘞!”
田酒和嘉菉都坐下来,嘉菉看老板娘走远,问:“她认识你?”
“我从小就吃她家的馄饨,吃这么多年自然就认识了。”
阿娘和她都喜欢吃这家馄饨,每次进城她们都来吃一碗,没想到她还有带别人来的一天。
正想着,一抬眼,既明站桩似的还没坐下来。
嘉菉拍拍凳子:“哥,坐啊。”
田酒:“你不会要站着吃吧?”
总不能每次都用她的衣裳给他垫屁股吧?这店里不少人呢,瞧见多不好。
既明面色变幻一阵,人来人往路过时刮刮蹭蹭,他难以全部避让,短暂犹豫后,还是坐下。
这铺子生意火爆,上一个客人怕是刚离开不久,一坐下去,凳子居然还是热乎的。
既明脸黑了,瞬间弹了起来,动作之迅速可比大黄。
田酒:“……”
就他这样说句娇气,他还不服气。
田酒拎起一片裙摆,往椅子上一搭:“行了,过来坐我旁边吧。”
既明看了眼她的动作,那边老板娘正端着馄饨走过来,他还是坐下了。
好在田酒穿的粗布裙子,足够隔绝那些让他浑身难受的触感。
“三碗肉馄饨!”
老板娘利索地摆上三碗,瞧了两眼田酒身边的两个小光头,“可以啊,你这小日子过得挺舒坦。”
田酒刚拿起勺子,闻言茫然抬头,老板娘对她挤挤眼睛,露出个隐秘的笑,转身又忙去了。
田酒望着她走远,不太明白,注意力很快又被馄饨吸引。
既明和嘉菉无言以对。
“快趁热吃,热乎的最好吃!”
田酒提醒一句,迫不及待地撇了勺清汤,小心吹了吹,清汤表面的油花打着转,被她一口抿下,难以形容的咸香滋味在唇舌间漾开。
再舀起一个皮薄馅大的晶莹馄饨,吹一口,馄饨尾巴的皮儿轻轻颤了下,晶莹剔透,热气扑面。
一口咬下去,馄饨皮软嫩弹牙,馅儿肉香四溢爆满地充盈口腔,唇齿一动,脆脆的荸荠爆开,又多了一丝清甜爽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