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王妃不死”的请求说得情理兼备。
这绝不是秦王自己能想出来的计谋,背后定然有人指点。
朱标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朱模,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他的声音严厉,“王妃犯的是通敌之罪,刑部只抓她一人,已是看在宗室颜面,你竟还敢求孤饶她不死?国法面前,岂容私情?王妃犯国法,孤岂能饶她?”
“太子殿下息怒!”不等秦王开口,李善长突然上前一步,“老臣有一言,愿为秦王殿下说情。”“《大明律》虽重国法,却亦存仁厚之道。自古以来,“刑不上大夫’,并非纵容权贵,而是为了存朝廷体面。秦王妃乃亲王正妃,身份尊贵,虽有过犯,可废黜封号,可幽禁惩戒,断无处死之理。若真杀了亲王正妃,传出去,恐让天下人觉得我大明宗室无情,更让外邦耻笑我大明无容人之量啊。”“何况秦王殿下愿披甲赴边赎罪。他乃陛下皇子、殿下亲弟,肯以军功抵妻之过,这份诚意已然难得。老臣以为,不如就依秦王所言,饶王妃一命,让她如实交代同党,再将她幽禁西安,永不得回京。如此一来,既全了国法,又顾了宗室亲情,岂不是两全之策?”
“李公所言极是!”吕本也连忙上前,躬身附和,“老臣附议!王妃之罪虽重,可秦王殿下愿以亲王之尊赴边,已是极大的让步。若真处死王妃,恐伤了宗室和气,反倒让别有用心之人钻了空子,挑拨皇室关系。太子殿下英明,当以大局为重啊。”
两人一唱一和,话里话外都在强调“宗室颜面”和“大局”,明着是为秦王说情,暗着却在给朱标施压。
若是不饶王妃,就是不顾宗室,就是无容人之量。
站在一旁的马天脸色瞬间阴沉。
王妃通敌铁证如山,李善长和吕本却敢拿“刑不上大夫”和“宗室颜面”做文章,前线将士白死了?他刚要迈步上前反驳,手腕却突然被人从后面轻轻拽住。
马天回头一看,是蓝玉。
蓝玉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马天深吸一口气,退了回来,却依旧冷着脸,盯着李善长和吕本的背影,眼底满是冷意。
朱标沉默了许久,而后重重叹了口气。
“罢了。”他摆了摆手,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孤便依你们所言,饶秦王妃一命。”
“但有两个条件。第一,王妃必须如实交代所有同党,若有半句虚言,休怪孤收回成命。”“第二,此事了结后,王妃即刻被送往西安幽禁,永世不得离开西安一步。秦王与她,此生不得再相见。你若敢私下去见她,或是为她求情,孤定不轻饶。”
“臣弟遵旨!谢太子殿下!”秦王磕头。
从文华殿出来,马天走在前面,脸色阴沉。
“马叔,还在气呢?”朱英快步跟上,“秦王妃的事,是憋屈,但太子殿下也是没办法。”马天带着怒意:“没办法?朱英,你跟我说说,什么叫没办法?秦王妃私通漠北,换成寻常百姓,哪怕是勋贵子弟,早该株连九族了!就因为她是亲王正妃,是朱家的儿媳,就能只判个幽禁?”一旁的蓝玉也跟了上来,轻叹:“国舅,这事只能如此。你信不信,就算咱们现在去问陛下,陛下要的,也只会是这个结果。”
“好一个家天下啊。”马天冷笑一声。
“国舅,我知道你在为将士们不值。”蓝玉劝道,“可你想想,将士们抛家舍业去打仗,图的是什么?是军功,是赏赐,是让家里人能过上好日子。他们或许不会在乎秦王妃最终判了什么,只要朝廷能按时给他们论功行赏,能好好抚恤阵亡将士的家属,他们就认这个朝廷。”
马天苦笑一声,缓缓摇了摇头。
蓝玉说的道理,他都懂,可他骨子里的那点现代人的执念,却让他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国舅,方才在殿内,你若是真站出来反对,才是中了那些人的圈套。”杨士奇拱手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