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声音放得极柔:“乖,忍一下,很快就好。烧退了,就能喝热乎乎的米汤了。”孩子竟真的渐渐安静下来,只是仍止不住地咳嗽。
戴清婉站在一旁,目光不自觉地跟着马天的动作。
她见那体温计晶莹剔透,刻度清晰地印在上上面,心里好奇。
见旁边碗里有热水,连忙端起来,轻轻吹了吹,递到那母亲手边:“先给孩子润润唇吧,别让他太干渴。”
马天恰好抬眼,眼底掠过赞许。
这姑娘虽看着羞怯,却有医者的细心,知道先顾着病人的细微需求。
片刻后,马天取出体温计:“三十九度二,得用退烧药。”
说着从急救箱中层拿出一个白色小瓶,他倒出一粒白色药片,又从旁边取了个小巧的研钵,将药片碾成粉末,兑进戴清婉递来的温水里。
“来,一点点喂,别呛着。”他把碗递给孩子母亲。
戴清婉的目光早已被那打开的急救箱吸住了。
她凑近了些,鼻尖几乎要碰到箱沿,呼吸都放轻了。
箱里的药瓶大多是玻璃的,瓶颈系着不同颜色的丝线,红色的标着“止痛”,绿色的写着“消炎”等等马天喂完药,转头看见她,面色认真又好奇。
“戴姑娘想学这些?”他一笑,“可以来济安堂哦。”
戴清婉猛地抬头,眼睛闪亮:“可以吗?”
“当然。”马天点头。
话说完,两人的目光恰好相视,同时小鹿乱撞。
夜幕降临。
马天坐在颠簸的马车里,头靠着冰冷的车壁,感觉比打仗还累。
从清晨到日暮,他在城东的雪堆里钻了整整一天,处理了三十多个重伤员,给上百个灾民看了诊,肩膀酸得抬不起来。
“马院长,济安堂到了。”车夫的声音传来。
马天推开车门,寒风一吹,才算彻底清醒了些。
跳下马车,抬头望了眼济安堂大门,廊下站着个熟悉的身影,竟然是秦王妃。
“舅舅。”
秦王妃见他看来,快步迎了上来,面色难掩的焦急。
她身后跟着两个侍女,手里捧着暖炉,却都冻得鼻尖发红,可见这等待的时间并不短。
马天愣了一下:“王妃怎么在这儿?天这么冷!”
“来不及多说了。”秦王妃语速极快,“世子从傍晚起就发热,宫里的太医来了,喂了药也不管用,说你这儿有能快速退烧的神药,我就赶紧过来了。”
马天连忙把背上的急救箱放下来。
他打开,里面几乎是空的,只剩下几卷没用完的纱布,几个空药瓶,还有最底层压着的一个小纸包。他伸手进去摸索了下,才拿出一板药。
“就剩这一板布洛芬了。”他递给秦王妃,“让孩子用温水吞了,一个时辰内应该能退烧。要是还烧,就来叫我,我再想办法。”
秦王妃连忙用锦帕接过来,小心翼翼地包好:“多谢舅舅,多谢舅舅!我这就回去给孩子用上。”她一边说,目光落在急救箱上。
“舅舅。”她忍不住开口,“传说你这药箱里装的都是能起死回生的神药,连格物院那些能人都做不出来。我倒好奇,这些药到底是在哪做的?回头让秦王也捐些银子,多造些出来,也好备着应急。”马天揉了揉发酸的后颈,漫不经心地摆手:“造不出来啊。”
“造不出来?”秦王妃追问,“那舅舅这药用完了,是从哪补的?总不能真像民间说的,是神仙夜里送来的吧?”
马天被问得头疼,只想赶紧回屋倒头就睡,声音含糊:“你也可以这么认为吧。”
秦王妃见他不愿多说,也不好再问。
她屈膝欠身一拜,语气又恭敬起来:“既如此,那我就不打扰舅舅歇着了,改日再登门道谢。”“去吧去吧,赶紧给孩子喂药。”马天挥挥手,转身就往济安堂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