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啥时候跟你说过瞎话?”蓝玉从怀里又摸出张纸,“这是礼部的抄报,我前日收到的,你自己看。二甲三甲的名单都在这儿,头名状元,朱英,没跑。”
马天一把抢过抄报,扫过后,仰天大笑:“我就知道这孩子行!”
他笑着笑着,眼角有点发潮,赶紧转身去擦,却被蓝玉瞅见了。
“行了,别在这儿卖好。”蓝玉哼了声,“你给那小子回信,我就不另写了。你替我捎句话,中了状元不是啥结束,是刚开始。朝堂上的刀光剑影,不比咱们在战场上砍人轻松,让他万事小心,别一股子书生气,该藏的锋芒得藏着。”
马天脸上的笑容淡下去,眉头也蹙了起来:“你说得对,树大招风,他一个没根基的新科状元,怕是早就被人盯上了。得尽快把纳哈出解决了,咱们早点回京,也好护着他点。”
他转身走到案前,重新拿起笔,开始写信。
蓝玉往炭盆里添了块炭,轻叹:“哪有那么容易。纳哈出现在龟缩在金山,那地方三面环山,一面靠河,易守难攻。咱们十万大军压过去,他只要闭城不出,耗都能把咱们耗死。”
马天握笔的手顿了顿。
中军大帐。
冯胜背对着帐门站在舆图前,手指在金山的位置磨磨蹭蹭,留下淡淡的红痕。
赵庸把最后一个亲兵打发出去,几步凑到冯胜身后。
“冯大哥,老陆那封信,你看过了吧?”他压低声音,“老相国的意思很明白,不能再让马天那小子往前冲了。再立战功,陛下怕是真要封他个冠军侯。”
冯胜缓缓转过身,皱眉:“大势推着走,我拦得住吗?从庆州到富峪,五战五捷,军中多少将士盯着?现在帐外那些新兵,看马天的眼神比看我这主帅还亮堂。”
“后面打金山,不能给他了,纳哈出的老巢,金银粮草堆成山,拿下这功,够咱们淮西兄弟再风光十年。凭什么让个毛头小子占尽便宜?”赵庸道。
“金山的战功,的确得留给兄弟们。”冯胜点头。
赵庸有些跃跃欲试。
冯胜忽然冷笑一声:“老相国打的好算盘。当年胡惟庸倒台,他躲得比谁都快,如今倒好,隔着千里地指挥咱们当刀使。”
“大哥这话在理。”赵庸皱起眉头,“可咱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战功被分走啊。陛下这些年削咱们兵权还少吗?马天是国舅,又是格物院出来的,他要是真成了气候,咱们淮西这帮人,就真只能告老还乡了。”冯胜低声叹息:“高老是迟早的事,就怕活不到那时候。”
赵庸凑近冯胜耳边,声音低得像蚊子哼:“老相国的信里,还有层意思。”
“闭嘴!”冯胜抬手打断他,“你敢动那心思,我第一个绑了你送京师!老赵,你忘了胡惟庸案里,那些掉脑袋的淮西勋贵?老相国在京城高枕无忧,出了事,他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掉脑袋的是你我!”赵庸被他吼得缩了缩脖子,讪讪地退开半步:“大哥说的是,是我昏头了。”
“咱们是武将,吃的是沙场饭,不是朝堂的阴沟食。”冯胜声音缓了下来,“淮西人是一体,没错。但得先保住脑袋,才能谈别的。这次北伐,用马天,是因为他确实能打,能早点灭了纳哈出。要是仗打输了,别说兵权,咱们能不能活着告老都两说。”
赵庸琢磨着这话,慢慢点头,脸上的阴翳散了些:“还是大哥看得透彻,那金山之战……”“金山的功,自然要留给自家兄弟。但马天那边,不能做得太露骨。就让他率偏师佯攻,咱们主力从侧翼插进去。既让他有活干,又不能让他抢了头功。”
“至于老相国那边,你就说我已领会意思,按计行事。”
赵庸脸上终于露出笑来:“还是大哥周全。”
“记住。”冯胜冷声道,“打仗要紧。输了,什么都白搭。”
翌日,中军大帐。
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