块,碾细,动作熟稔得像个老农。朱元璋手里的菜籽撒到一半,突然停住了。
他直勾勾地看着朱英的背影。
马皇后刚要埋土的手也顿在半空,眼睛微微睁大,嘴唇动了动却没出声。
阳光落在朱英身上,他光着的脚丫踩在黑土里,溅起的泥点沾在脚踝上,竟和记忆里某个身影渐渐重合“朱英。”朱元璋问,“你学过种地?”
朱英正专心地把一块硬土敲碎,头也没抬地应道:“没有啊。”
话音刚落,他自己也愣住了,小锄头停在半空,眉头慢慢蹙起来,“可……可我好像来过这里种地似的。这土的劲儿,这锄头的轻重,好像在哪儿试过。”
马皇后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你想起什么了?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春风拂过,花香飘来。
她眼前闪过以前的春天,也是这片园子,也是这样暖融融的日头。
小小的朱雄英也是这样,脱了鞋光着脚丫跑来,先是给挥锄头的爷爷送水,又给撒种子的奶奶递帕子,然后抢过那把小锄头,奶声奶气地说“皇爷爷皇奶奶歇着,雄英来帮忙”。
那孩子不怕泥不怕累,光着脚在垄间跑,裤腿卷得老高,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脸蛋上沾着泥,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
别的皇子皇孙见了泥土就躲,唯有雄英总追在他们老两口身后,说要学着种出能填饱肚子的粮食。“啊?”朱英被马皇后问得一愣,茫然地摇了摇头,“想起啥?没啥啊。可能我失忆前,也在自家地里种过吧?”
朱元璋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淡下去,马皇后别过脸,用袖子悄悄擦了擦眼角。
马天上前,嘴角噙着笑看向那对满身泥土的帝后:“姐姐,姐夫,这皇宫里头种庄稼,古往今来,怕是独一份了。换了别家帝王,怕是连锄头长啥样都不知道。”
马皇后手里正捏着把菜籽,眼睛一瞪:“你懂啥?皇帝皇后咋就不能种地了?”
“就是!”朱元璋立刻直起腰帮腔,“自己种的菜,摘下来洗洗就能下锅,比御膳房那些摆样子的新鲜多了。还有瓜果,摘了就吃,多新鲜。”
马天嗤笑一声:“姐夫这话就矫情了。你是天子,天下的菜蔬鲜果,哪样不能往宫里送?别说刚摘的黄瓜,就是岭南的荔枝,西域的葡萄,只要你说一声,准能摆在御案上。犯得着自己挥锄头沾一身泥?”“你懂个屁!”朱元璋满脸得意,“咱是会耕种的天子,这叫啥?这叫本事!古往今来的皇帝,哪个能像咱这样,拿起锄头能种地,放下锄头能治国?独一份!”
马天翻了个白眼:“《礼记》有云,“天子亲耕于南郊,以供斋盛’,那是礼。姐夫你这在后宫园子里刨土,算哪门子的礼?天子当躬耕于天下,而非囿于这方寸菜园。”
“你也跟老子掉书袋?”朱元璋气得瞪眼,“天子亲自刨土,才知道一粥一饭来得多不容易!才知道百姓为啥会为了半亩地拼命!你当坐在金銮殿上看奏折,就能懂这些?”
马皇后见状,瞪了马天一眼:“你也别站着说风凉话,过来搭把手播种。”
“哎哎,姐姐,我这细皮嫩肉的,哪干过这活?”马天上虽抱怨,却乖乖卷起了袖子,“怎么播?”朱元璋冷哼一声,转身继续往土里撒种子,只是嘴角却悄悄往上翘了翘。
马皇后把一捧菜籽塞进马天手里,教他怎么撒得匀:“手要抖着点,别一堆堆的,不然长出来挤得慌。”
马天学得笨拙,菜籽要么撒成一团,要么漏得满地都是。
朱元璋看得直皱眉,忍不住在旁边指点:“笨蛋!跟喂鸡似的!”
说着亲自示范,指尖捻着种子,均匀地撒在垄沟里,动作熟练得像个老把式。
“姐夫你厉害,行了吧?”马天撇撇嘴。
正忙碌着,脚步声传来。
抬头一看,只见朱标带着吕氏,还有朱允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