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
他们中多少人就是从那场乱世里提着脑袋拼杀出来的。
一股无形的威压从监国之位笼罩而下。
方才还敢抬头直视的勋贵们,此刻齐刷刷地低下了头。
朱标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阶下这群人,眼底翻涌着怒涛:
“父皇对你们这些国公、侯爷的封赏,还少吗?”
“不光是你们,你们的子孙生下来就有爵位,穿绫罗绸缎,吃山珍海味,几辈子都不愁吃穿!可你们呢?”
“还要去抢凤阳农户那几亩薄田?那些人,当年眼里是把你们当救星的!现在呢?你们用更狠的手段,从他们手里抢土地?”
“百姓是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前元的官吏刮地三尺,逼得百姓活不下去,才有了红巾军起义。你们现在做的事,跟那些元人有什么两样?”
朱标的目光扫过每一张低垂的脸,语气里带着彻骨的寒意,“百姓活不下去了,会怎么做?是不是要逼着他们像当年反元一样,揭竿而起,再掀一场乱世?”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朱标深吸一口气,声音稍稍平复:“你们敢得罪百姓,我,朱标,不敢。”
“孤是大明的太子,将来要继承这江山的。孤不能看着百姓受苦,更不能看着你们开了这个先例!今日纵容你们占田,明日就有人敢掠财,后日就敢草菅人命!此例一开,后患无穷!”
说完,他朝着殿外大吼一声:
“来人!把人绑起来!”
“是!”
殿外立刻传来整齐划一的应答。
群臣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愕。
绑谁?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殿门。
奉天殿外。
两根雕龙石柱旁,陆仲亨与唐胜宗被粗如儿臂的铁链缚在柱上。
他们身上的锦袍早已被撕扯得不成样子,发髻散乱,脸上还留着昨日受审时的淤伤。
此刻见朱标带着群臣走出,两人眼中先是闪过一丝希冀,随即被更深的恐惧淹没。
“那是吉安侯和岩安侯?”群臣低低惊呼。
方才在殿内,谁也没想到太子口中“绑起来”的人,竟是这两位已经被打入诏狱的勋贵。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太子又要做什么?
群臣簇拥着朱标走到广场上,看清石柱旁的人时,齐刷刷倒吸一口凉气。
吏部尚书吕本脚步一顿,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韩国公李善长,却见这位老相国垂着眼帘,嘴角紧抿,看不清神色。
朱标站在两级白玉台阶上,目光扫过阶下群臣:
“陆仲亨,唐胜宗,你们强占民田,草菅人命,罪证确凿。”
“孤说过,此例一开,后患无穷。今日,便让你们做个榜样。”
“来人。”
“先抽五十鞭子。”
两名手持牛皮鞭的锦衣卫应声出列。
那鞭子足有三尺长,鞭梢缠着细铁环,他们走到石柱旁,对着陆、唐二人躬身行礼,随即抡起了鞭子。“啪!”
第一鞭落下,陆仲亨的锦袍应声裂开,一道血痕瞬间浮现在背上,皮肉外翻,鲜血顺着衣料往下渗。“啊!”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啪!啪!啪!”
鞭子一下接一下地落下,节奏均匀,力道狠戾。
每一鞭都带着破空之声,抽在皮肉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随即便是飞溅的血珠。
广场上鸦雀无声,连风都停了。
群臣低着头,没人抬头去看那血腥的场面。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不少人的背脊泛起细密的冷汗,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这哪里是鞭打两个侯爷?
太子是在拿这五十鞭,抽打在场每一个勋贵的心。
他们中谁没有侵占过田产?谁没有纵容过家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