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明末历史。
“正是这个理。”朱标一笑,“朱家子弟守着这江山,朝廷供养他们,也是应当的。”
马天却话锋一转:“只是有件事,殿下有没有想过?如今宗室人丁尚少,可子子孙孙传下去,几百年后会是何等光景?”
朱标抬眼:“舅舅的意思是?”
“就像这炉子里的火星子。”马天用茶盏盖拨了拨炭灰,“起初就那么几点,看着不起眼,可一旦烧起来,能把整座山都烧透了。朱家子孙开枝散叶,一代代繁衍生息,百年之后,会不会是个吓人的数目?到时候每个人都要按品级领俸禄,这开销会多大?”
朱标皱眉,似乎觉得他多虑了:“天下之大,还养不起我朱家子孙?”
“殿下不妨算笔账。”马天屈起手指,“如今亲王不过十几位,郡王几位,加上将军、中尉,满打满算也就几百人。可若再过百年,按每户生三五个儿子算,这数目会翻多少倍?”
“不说多了,就说几百年后,朱家宗室能有二十万人。殿下猜猜,按你父皇定下的俸禄标准,每年要耗多少粮米银钱?”
朱标拿起案上的算筹,手指无意识地拨动着。
他先算亲王岁禄万石,郡王两千石,再往下推到镇国将军、辅国将军……一层一层累加。
起初他脸上还带着淡然,可随着算筹越摆越多,指尖渐渐发颤,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
半晌,朱标才放下算筹,声音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干涩:“若真有二十万,按品级高低平均下来,二十万人,这意味着朝廷要拿出三成的税粮来供养宗室?”
马天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看着他:“这还只是粮。亲王郡王的府邸、仪仗、婚丧嫁娶,哪一样不要花钱?到时候不光是粮食,国库的银子、布匹、田产,恐怕都要往宗室里填。”
朱标靠在椅背上,只觉得后颈一阵发凉。
他自幼听父皇说“朱家天下朱家守”,从未想过这“守”字背后,竟可能藏着如此沉重的负担。想起陕西的粮种缺口,想起辽东的军饷,想起户部那本永远算不清的账册、
若是将来每年有三成税收被宗室占去,那赈灾、军饷、河工、水利……这些关乎国本的事,该从哪里挪钱?
“这……”朱标张了张嘴,想说“不会有那么多人”,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熟读史书,知道上古时一个小部落能繁衍成大国,人口滋生的速度,从来都超出想象。
马天见他脸色变幻,知道这话已在他心里扎了根,笑道:“或许是我杞人忧天了。殿下是仁德君子,将来必定有法子处置。再说,几百年后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藩王宗室的后果,他目前只是想点到为止。
这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内侍低低的通报:“燕王殿下求见。”
朱标和马天同时抬眼,只见朱棣大步地走了进来。
他刚从锦衣卫过来,眉宇间带着一股未散的凛冽之气。
看见殿内二人,躬身行礼:“大哥,舅舅也在。”
“老四,你来的正好,孤在算藩王的俸禄这本账。”朱标道。
朱棣直起身,面色凝重:“大哥,舅舅,我刚收到陕西锦衣卫递来的密报,这事必须立刻跟你们说。”他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卷封得严实的纸筒,双手递向朱标。
朱标见他神色一凛,连忙接过密报。
展开一看,上面的字迹潦草急促,显然是连夜誉写的急报。
才看了几行,他的手指便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这……这怎么可能!”
“大哥,你先别急,听我细说。”朱棣沉声道,“陕西布政使司那边,朝廷拨下去的赈灾银和棉衣,被当地官员和粮商勾结吞了大半。那些发往流民安置点的棉衣,看着厚实,里面塞的根本不是棉花,全是芦花和败絮,风一吹就透,跟没穿一样。前几日又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