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的青石板,“打!直到石板上见你的血!”
朱柏深吸一口气。
他想起有一年跟着四哥去猎场,见猎户杀熊时也是这般不要命的架势。
风灌进袖口,冻得他手腕发僵,可一想到马天那句“花架子屁用没有”,便咬紧牙关,右拳狠狠砸向石板。
“嘭!”
拳面撞上冰棱覆盖的石面,剧痛从指骨窜到天灵盖。
朱柏闷头又砸,第二拳、第三拳……
“够了!”马天抓住他的手腕。
朱柏的拳面已皮开肉绽,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滴,可这少年竟还梗着脖子:“舅舅,我还能打!”马天看着他冻得发紫的嘴唇,看着他额角汗珠滚。
他松开手,从怀里掏出金疮药,语气却依旧生硬:“蠢!拳头上没老茧,先学怎么挨打。”朱柏却咧嘴笑了:“舅舅,你说过,上了战场,只有活下来的才算本事。我不怕疼,就怕学不会真本事。”
马天猛地抬手,拍在他后颈:“好!有你父皇的狠劲。”
这老十二,不像其他小皇子娇弱,有点像块扔进熔炉里的铁,越捶打越冒火星。
“起来!”马天又想起和尚师傅的话,“跟我练趟“破甲步’,记住了,战场上刀枪不长眼,但敢往前冲的,总能多活半刻。”
朱柏应声站起,哪怕拳头痛得钻心,依旧昂首挺胸。
寒风卷着他的呼喝声,与暖阁内朱英朗朗的读书声撞在一起,一个如出鞘利剑,一个似温润玉磬,让这冰封的济安堂,有了些少年人独有的热气。
马天看着朱柏跟跄却坚定的背影,嘴角忍不住上扬。
这小子,是朱重八的种。
两人正练着,听到脚步声传来,抬眼看到朱棣大步进来。
“舅舅!”朱棣喊一声,目光落在朱柏身上时愣了愣。
这小子正挥拳砸向石墩,拳面缠着的布条已被血浸透。
“好家伙,老十二这是跟你学屠熊呢?”他惊呼。
马天擦了把脸上的雪水,哼笑一声:“总比跟着宫里那些师傅学花架子强,老十二,听见你四哥说啥了?上战场得拿出屠熊的狠劲。”
朱柏收拳而立,胸脯剧烈起伏:“四哥放心,舅舅说了,拳头不砸出血,不算朱家儿郎。”朱棣走上前,拍了拍朱柏的肩膀,转头对马天道:“舅舅,你瞧老十二这模样,跟换了个人似的。要不,我把高炽那胖小子也送来?”
“滚!”马天挥手,“你儿子那身肉,我这儿没那么多草料喂。”
朱棣哈哈大笑,揪住马天的胳膊:“行了行了,让老十二自己练,你跟我走。”
“又去哪?”马天甩开他的手。
朱棣压低声音,眼神陡然沉了下去,“诏狱!审田禄。”
马天眉头一皱:“不是说后续交给我姐处理了吗?”
“后宫的事归母后,可田禄是从司礼监拖进诏狱的。”朱棣摊手,“再说了,那痘症布要是真冲着母后去的,你能不管?”
“走!”马天道,“关系到我姐的安危,肯定得查个水落石出。”
朱棣咧嘴一笑:“就知道舅舅和母后姐弟情深啊。”
诏狱。
马天跟着朱棣来到一个房间。
阴湿的墙壁上爬满青苔,烛火在墙缝间明明灭灭,将刑具的影子拉得扭曲可怖。
铁钳上凝结着黑褐色的血痂,狼牙棒的倒刺还挂着碎肉,地面凹陷处积着发黑的水渍,不知是血水还是腐水。
墙角立着一尊半人高的铜瓮,瓮口残留着暗红痕迹。
“舅舅,你坐,马上提人。”朱棣指了指石案旁的木椅。
马天有些发麻,锦衣卫刑讯手段果然可怕。
吱呀一声,铁门被推开。
田禄被狱卒拖着踉跄而入,单薄的囚衣沾满泥浆,头发黏在脸上。
他扑通跪在两人面前,浑身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