棣脚步未停:“舅舅,不是你让我动手的么?”
“我那是让你吓唬他。“马天急得跺脚,“谁让你真砍啊?你看我这棉袍,这是杭绸新染的苏木色,这下全废了。”
朱棣停下脚步,眼中没有半分波澜:“叛徒,就该死。”
马天看着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心中一紧。
他知道朱棣说的是实话,这小子从十六岁跟着徐达北伐开始,手里沾的血比济安堂药柜里的朱砂还多。“行吧行吧。”马天摆摆手,“反正人已经杀了,现在去哪?”
朱棣望向远处钟山峰峦的方向。
“张定边他们居然躲进了钟山。”他声音带着一丝凝重,“那可是皇陵所在。”
马天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拧了拧眉。
钟山不仅是皇陵禁地,更是京城龙脉所在,平日里连樵夫都不许靠近,张定边那群反贼怎么敢躲进去?“我们得去找李新。”朱棣转身继续往前走,“他是陵卫指挥金事,钟山防务归他管。”
他想起皇长孙朱雄英的陵墓就是几个月前被盗,而那时候张定边也带人在钟山,这两件事之间难保没有关联。
马天默默点头。
他脑子里冒出的是朱英的噩梦。
洞道里的男女、湿冷的石壁、还有那无休止的脚步声。难道朱英记忆里被封存的真相,真的和钟山皇陵有关?
还有那鱼龙帮,居然是张定边的旧部,他们在钟山据点,到底想干什么?
“走,去中军都督府。”朱棣道,“李新见了父皇后,应该会回一趟中军都督府,他现在还是中军都督府金事。”
鸡鸣寺。
马皇后的软轿在山门前落下。
她今日未着凤袍,只穿了件石青色暗花棉袍,随侍的司言海勒捧着檀香匣。
“母后,这石阶滑,你慢些。”燕王妃徐妙云上前半步,伸手虚扶着马皇后手肘。
她身侧的秦王妃王氏则微微落后,嘴角含笑。
今日婆媳三人约好,来寺里上香祈福。
在僧人的引领下,进了大殿,正中的菩萨金身在烛火中显露出慈悲面容,莲座下的铜香炉里插满檀香,青烟如游龙般扶摇直上。
马皇后在正中蒲团跪定,徐妙云与王氏分跪左右。
她双手接过海勒递来的三炷长香,举过头顶,两个王妃跟随。
“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马皇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在空旷大殿里轻轻回荡,“今岁江南水患,幸赖陛下洪福,堤坝得固;关中旱灾,亦有漕粮转运,未致饥馒。然滇南瘴气未散,百姓仍受疟疫之苦;燕云边境,胡骑时有袭扰,戍卒不得安枕。”
她顿了顿,额头轻触蒲团,声音里添了几分恳切:“伏愿菩萨垂怜,祈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愿天下疫病早消,良医遍布乡野,勿使黔首因疾致贫;愿边军强盛,胡虏远遁,戍卒皆能归家团圆。更愿陛下龙体安康,诸子贤明,君臣和睦,共护这大明江山,保我子民永世太平。”
祷词说罢,她将香插入香炉,两个王妃跟着。
上香祈福后,三人走出大殿。
徐妙云看了看王氏的脸色:“姐姐今日气色似乎不佳?”
王氏正扶着额头,闻言勉强笑了笑:“许是昨夜没睡好,不妨事的。”
殿外,朝阳落下。
马皇后望着寺外连绵的民居,转身笑道:“本宫还要去后院禅房抄经,你们随意走走。”
“儿媳随母后去抄经。”徐妙云立刻应道。
王氏却蹙着眉,声音有些发虚:“儿媳有些头昏,想在廊下走走,稍后再去陪母后。”
她话音未落,身子便晃了晃,幸亏海勒眼疾手快扶住她胳膊。
马皇后连忙上前探她额头,又摸了摸她冰凉的指尖,脸色霎时凝重:“可别是染了风寒?要不先回府让太医看看?”
王氏勉强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