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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呀!”她轻笑出声,伸手拂过丈夫的衣襟,“龙袍沾了炭灰都不知道。”
朱元璋抓住她微凉的手塞回锦被:“咱让尚膳监炖了血燕。不是贡品!是咱私库里的,亲自盯着他们文火炖了四个时辰,你得补补。”
马皇后心心头涌起热流。
她想起当年怀标儿时孕吐,这个粗豪的汉子也是这般,半夜偷摸去伙房熬小米粥,被巡营的徐达撞见还嘴硬说是自己饿醒了。
如今他已是九五之尊,却依然学不会说漂亮话,只会用最笨拙的方式表达牵挂。
“傻子。”她眼眶发热,故意板起脸,“御医说忌荤腥,你倒好!”
朱元璋已经急得站起来:“咱这就去倒掉!”
“拿来吧。”马皇后垂眸掩住笑意,“正好有些饿。要放蜂蜜,你记得的。”
朱元璋眼睛倏地亮起来,转身时龙袍带起一阵风。
走到殿门又折返,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塞给她:“先垫垫,燕窝要热着吃才好。”
展开竟是块芝麻酥糖,边缘有些碎了,显是揣在怀里多时。
马皇后捏着糖块,望着丈夫匆匆离去的背影,忽然发觉这些天来,那个在朝堂上令百官战栗的洪武皇帝,在她面前越来越像当年的朱重八。
会为她说梦话踢被子着急,会偷偷往她药碗里兑蜂蜜,甚至今早还发现他在她梳妆匣里塞了张歪歪扭扭的字条。
“药苦就吐,咱不说你“。
殿外传来朱元璋呵斥宫人走太慢的声音,她咬了口酥糖,甜香在唇齿间化开。
这个发现让她心底泛起隐秘的欢喜,比当年收到凤冠霞帔时还要雀跃。
没多久,朱元璋端着盘子进来,蒸腾的热气萦绕在他眉宇间。
马皇后刚要起身相迎,就被他一个箭步按回榻上:“别动!”
他粗粝的指节贴着盏底试了温度,舀起一勺燕窝:“张嘴。”
见妻子面色泛红要接勺子,他故意板起脸:“当年你喂咱喝药时怎么说的?「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回咱喂你。”
马皇后“噗嗤”笑出声,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口。
燕窝里果然兑了蜂蜜,甜得恰到好处。
她发现丈夫龙袍袖口沾着灶灰,想来是刚才在膳房盯着火候蹭的。
这个发现让她心头又一热,故意逗他:“重八,你这手艺比尚膳监强。”
“那当然!”朱元璋得意地挑眉,又舀起一勺吹了吹,“咱在皇觉寺那会儿,跟着老和尚学过熬药。”窗外,习习凉风吹过。
马皇后就着丈夫的手慢慢吃完半盏,轻声问:“马先生,有几日未进宫了吧?”
朱元璋动作一顿,哼一声:“那家伙跟个地老鼠似的,不传召就缩在医馆。”
“岭南那边,还未有消息传来?”马皇后问。
朱元璋点头:“还没有!咱已经加派了人手,妹子,你别着急,总会查清那小子的身份。”“若他真是我爹逃难后,娶妻生的孩子。“马皇后挑眉,“你待如何?“
朱元璋大笑出声:“那咱可算有个正经小舅子了!明日就封他个国公,专管给你寻新鲜果子吃!不过那小子若敢仗着国戚身份胡来,咱这姐夫可不饶他。”
“你敢打我弟弟?我可不饶你。”马皇后瞪眼。
窗外暮鼓沉沉响起,朱元璋起身去点宫灯。
转身看见妻子正对着荷包出神,昏黄的光晕里,她嘴角噙着少女般的笑意。
这一刻他真的希望,那个来历不明的马天最好真是马家血脉。
即便不是,他也愿意陪妻子做这个梦。
“老二老三老四他们几个,这回能在京城待多久?”马皇后转头问。
“起码得等你痊愈啊。”朱元璋摊手。
马皇后微微含笑:“不怕换了规矩?三个藩王同时在京。”
朱元璋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