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玉一步步走近观察仓，踢开椅子，与萨缪对视。
“有什么想问的吗？“萨缪意外得友善，嘴角甚至噙着不明显的弧度。但这在简玉眼中已经足够明显，明显到像是讥讽，嘲笑。她想。
她有很多想问的事，从头开始，从千万年前开始，从人类还不是人类时开始。
可她不能问。
这不会被视为她的成就，而是催命的诅咒。简玉从怀里取出那个小包裹，解开绒布，露出那块骨骼化石。只能看到个背影的闵霞感到寂静的室内拂过阵轻柔的海风，揉了揉眼，突然有点想家。
其实一直都在想家。
可她的家在内陆，在田垄如浪的平原上，距离最近的海有大半天的车程，高中毕业旅游时才第一次见到大海，怎么会觉得海风亲切呢?她出神了很久，萨缪也看了很久。
简玉捧着那块化石站在他们之间，不自觉退了半步。萨缪收回视线：“我的珍珠玩累了，她需要休息。”对于人鱼来说，这样的逐客令已经很委婉。简玉有些恍神，忍不住问：“你不想要……这个？”“呵一一”萨缪嗤笑：“只有人类喜欢收集尸体。”“这不是你的……
“是，所以呢，想用它加码？"他不屑道：“放弃吧，这对我毫无意义。它在海底，在人类手中，没有区别。”
这和她预料的不一样。
简玉难以接受：“这不是真的…是人鱼，人鱼的……你很擅长控制声波，是你动了手脚…这不可能…”
她试图找到更容易接受的借口，把所有能想到的可能性，哪怕是童话、传说一股脑地拼凑。
“你想说，催眠？"萨缪一点也不避讳：“雌性人鱼确实会。”雄性人鱼的发声器官不够精密，韧带长度与数量都差得远。“人类已经蠢到不会分辨人鱼的性别吗？"他乐于见到讨厌的人类信仰崩塌的样子，很有心情地开了个玩笑。
可惜简玉没心情听。
“我要检测，实验，你在说谎，我会证明你在说谎。“她将那块化石重新包好，自顾自重复着。
萨缪不再理会她。
他没有人类那么无聊，沉迷于谎言与欺骗。他履行他的诺言，回答问题，仅此而已。至于真相会对人类造成什么影响，他不关心，不在乎。人鱼存在的时间太长了，长到意识到人类的出现与演化根本无关紧要。见气氛紧张，闵霞还有些担心会起冲突，结果简玉只是念着什么，神神叨叨地离开，丢下他们不管了。
她跟着转头，想叫住人，倒是先把萨缪放出来啊。观察仓的柱状空间对他而言是狭窄的，待在里面只能将尾巴垂放，或者费力地盘紧，不方便休息。不过萨缪并不在意，他俯身，终于能不受打扰的好好看她。闵霞爬出池子，身后跟着串湿脚印，啪嗒啪嗒走到仓前，扶起那把歪在地上的椅子拖过来，抬腿坐了上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看得到，还是想离得近些，再近些。即便不能说话。
萨缪轻声问：“玩得开心吗？”
她哪是去玩的啊，惊心动魄死了好吗！
虽然不认可这个说法，但开心的确是有，于是诚实地点头。灵光一现拆圆珠笔的时候，她还是做了番心里建设的，这么低端的恶作剧真能骗到人吗？
嘿，还真能！
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被骗到说明这帮人太笨。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闵霞很快得意起来。萨缪全程旁观，起初还不太理解，直到她含着墨水闭眼躺在水面，才恍然，小珍珠发明了新游戏，又要捉弄人类了。小珍珠变成小乌贼了。
可惜她自己洗掉了那些墨水，他更想亲手帮她清洁身体。闵霞对今天的成果想了又想，满意的不得了，激动地指指自己心口处，又指指楼上，急于和他分享重大发现。
就是想表达的概念太抽象，肢体动作展示不出来，她比划了好一阵，都没找到贴切的动作，有点气馁地蜷腿抱膝，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