挲着茶盏边缘,忽又想起姬怜颈间那抹红痕,虽说乍一眼看起来像蚊虫叮咬的印子,倒不如说是人咬上去的吻/痕。他已为人夫许久,岂会看不分明。他略一沉吟,吩咐道:“把昨日留在殿中伺候的人叫进来。”待一番盘问,那句“殿下吃什么,我便吃什么”盘亘在谢鹤澜心中,久久不消。
他廷玉妹妹生得美丽,举手投足间自有一段风流气度,最是招建康城儿郎们倾心。而姬怜姿容跌丽,身量修长,纵使并不遮掩他对女郎们避之唯恐不及,亦不乏有人暗中思慕。
知好色则慕少艾,莫非这两人是因容色相悦而生情?待想起暴动当夜,谢廷玉率兵直奔慈恩寺。难不成这是一出英雌救美,美人动心的戏码?
又或许她们二人之间早已有往来?
谢鹤澜愈琢磨,愈感蹊跷,又吩咐:“去各宫门查问,廷玉昨日何时出的宫门。”
等了好一会,当听到下人回禀谢廷玉是将将西时初刻才离去,谢鹤澜手中的茶盏重重砸在案几上。
他分明昨日见谢廷玉离蓬莱殿时还很早,那这段时辰她逗留至宫中去了哪,做了甚,又和谁在一起。
再联想姬怜颈间那形似吻痕的红印,谢鹤澜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妹妹如今仕途正显,虽说他与姬怜交好,但若因此耽误妹妹前程这…这可如何是好?或许,这只是他的一番猜测,其实并无此事?指骨抵着唇畔,贵君陷入沉思:“这两人,到底是有,还是没有?若是有又该如何?”
被念叨的某人此刻正勒马停驻,被热情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谢廷玉晨起便去了城郊演武场操练,刚奉诏回城赴廷尉台议事,哪成想才过城门,就被个眼尖的摊贩认出,“是那夜的观音菩萨娘子!是谢廷玉大人!是谢廷玉菩萨!”
受过恩惠的百姓们闻声聚来。
跟在谢廷玉身后的亲兵们面面相觑。她们既不好驱散感恩的民众,又恐耽误公务,只得勒马干看着自家大人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呀!是那夜救我们的谢娘子!”
茶馆二楼窗口突然探出几个锦衣郎君的脑袋,原是暴动当晚被救的世家公子们正在品茗小聚。公子们见状,纷纷解下腰间香囊,掏出怀中熏了香的帕子,一股脑儿往谢廷玉头上抛去。
谢廷玉:“…………“这到底是在干嘛?
直到有个小童试图攀上马背,嚷嚷着要她抱一下沾沾贵气,谢廷玉终于忍无可忍,沉声令亲兵开道。一行人好不容易才突破重围,匆匆赶往廷尉台。“谢司直。”一名青袍小吏疾步迎出。
谢廷玉翻身下马,“不知召我来有何事?”“暴动一案有了新线索。"小吏引她穿过回廊,“经查,此事有外部势力搅动。”
“匪患?"谢廷玉蓦地驻足。
身旁书吏立即奉上卷宗。
谢廷玉展卷细览,眉峰渐蹙:“的确有北方难民不假,但混入了流寇。“她指尖点在一处朱批上,“居然混入了黑山军。”小吏颔首,神情严肃,“谢司直,若是此案涉及匪寇一事,则不再由廷台单独审理。还需要司戎府介入。”
谢廷玉闻弦音而知雅意。她将卷宗收好,“我这就去司戎府与王兰之,桓斩月将军商议。”
依《大周理律》,凡涉武装匪患之案,须备三份卷宗,即廷尉台自存一份,司戎府备案一份,凤阁再留一份。待三司共议后,由凤阁、司戎府共拟章程,奏请圣裁。
再论黑山军。
自洛邑姬氏取代司马氏得天下以来,此匪患始终是心腹大患。当年高祖初登基,太行山一带便有不堪重赋的农民揭竿而起,渐成气候。如今盘踞山中,已聚众约有六、七余万。
当年高祖数次征剿未果,后因夷狄犯边只得暂且搁置。到姬昭当初十二岁登基时,凤阁以新君年幼为由,又将剿匪事宜延后。如今黑山军竞敢煽动建康流民作乱,其狼子野心已昭然若揭,断不能容。谢廷玉翻身上马,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