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明显的朱红色守宫砂时,提在嗓子里的那颗心终于是安定下来,手脚麻利地替姬怜挽好发,取来面纱为其带上。
两人一道出门。
这厢崔元瑛一箭正中靶心,得意地扭头冲谢廷玉喊道,“快看!我又中了一箭!”
崔元瑛扭头余光瞥见小竹桥执伞而立的主仆二人,嘴角一抽,小声嘀咕:“至于这般如胶似漆吗?连练箭都要盯着看?”见谢廷玉走来,崔元瑛手习惯性地往前一压,才堪堪碰到谢廷玉的肩头,她就猛烈地感受到一股冷光从小竹桥那端射来。她索性一把揽过谢廷玉的脖颈,“你这小郎君当真片刻离不得你?这般阴雨绵绵的天气,还要特地打着伞眼巴巴望着,可真是情深义重啊。”
谢廷玉反手拍开她的胳膊,拉弓搭箭。弓弦震响间,羽箭破空而出,竞将崔元瑛方才射在靶心的箭矢从中劈开,正中红心,雨滴顺着箭翎滑落。她头也不回,声音混在雨声里:“他招你惹你了?你这么不待见他。”崔元瑛早已打探到书房送走五位美人的事。她凑上前,故意贴着谢廷玉耳畔道,“男人的嫉妒心可真强,转眼就把五个如花似玉的美人给挤兑走了。谢廷玉不语,又一支箭离弦,破开雨幕发出尖锐的啸音。“要我说啊一一"崔元瑛突然提高声量,确保字句能飘到小竹桥那头,“男人再漂亮,也就是个床笫间的玩意儿。这还没过门呢,连个通房名分都没有,就管东管西的。”
“我和你说,对男人太好,男人只会对你蹬鼻子上脸。”“我记得那春枕楼里有一对新养好的双胞胎,处子,一直没出来露过脸。到时候,你……唔…”
崔元瑛上下两张唇瓣被谢廷玉两指一掐,“聒噪。”谢廷玉摘下护指,撑开一把伞,往小竹桥走去。那二人也不说话,对视几眼后,一同默契地离开。
见二人离去的背影,崔元瑛摇头叹道:“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这退一大步,可是广袤森林呐!”
原本是绛珠执伞相随,待谢廷玉一到,姬怜便自然而然地移步至她的伞下。绛珠只得默默退后三步跟着。
行至拐角青苔处,姬怜足下忽被凸起的树根一绊,身形微晃。谢廷玉眼疾手快,一把托住他的手肘。待姬怜站稳正要松手时,他一把抓住谢廷玉的手,指尖顺着指缝缓缓嵌入,最终十指相扣。宽大的广袖垂落,将交缠的双手掩得严严实实。
谢廷玉暗自称奇,心想姬怜何时这么热情了,还是当着他贴身宫侍的面。她往后一瞥,绛珠立即低头,视作不见,尽量减弱自己的存在。美人的手有些凉。
谢廷玉低声问,“怎么了?"指尖在他掌心一挠,“你的手好凉。”姬怜眼睫低垂,“去房里说。”
正巧到午膳时刻,两人一道回房用膳。待侍奴们将膳食布置停当,众人一并退下。
谢廷玉见姬怜神色恹恹,看着满桌秀色美食也无动于衷。“这是怎么了?“谢廷玉盛了一盏雪蛤羹推到他面前,“今日没有爱吃的菜?姬怜勉强端起青瓷小碗,浅啜一口便搁下了。瓷勺碰在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盯着羹汤,声音飘忽:“我昨夜做梦了。梦里…有你谢廷玉咀嚼的动作一停,不着痕迹地打量姬怜的神色好几眼,心下觉得大抵不是什么好事。她试探问:“我在梦里是做了什么欺负你的事吗?”“你在我的梦里……死了……”
谢廷玉:“…你这么说话可真是伤人。你这是在咒我吗?”又引导着问:“被你杀的?用你的那把金错刀?”“你被好多人围在里头,那把刀直直往你心口去。“姬怜倏地抬眸看她,语带哽咽,眼尾殷红,声音破碎,“你受了很严重的伤,流血不上…”谢廷玉见姬怜一副要碎掉的模样,神情不似在乱说。她从他的袖中抽出手帕,为其擦拭眼泪,“不哭了,不哭了。梦都是反的,我不是还好好在你面前吗?”
姬怜手抓着谢廷玉的手腕,满目悲怆。他要怎么告诉她?他做的梦从来都没有错。他始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