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脚踢中其中一人的胫骨,促使其人受痛曲膝,然后仗着自己身高尚矮,步小灵活,迅速绕后,在小腿背面划了一刀,刀尖逆势上挑,直抵腰侧。甫一接触便觉有戏,这是个没着甲的!
腰腹处肉嫩,嬴成蟜觉得自己的刀好似捅入了一块水豆腐,虚虚地有些不受力,但梁茂对他的的训练的成果于此时全然展现,他本能地用惯用手把刀一拉,然后再一搅,大量的内出血使得这名敌骑连痛呼都是戛然而止。因为有嬴成蟜重新加入战场,摆脱了一打二局面的马舟很快解决了自己的对手,只是看着流了一地的脏器情不自禁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缓解惊骇。到底是师傅手把手教出来的,虽然在富贵窝里长大,导致初次接阵后的表现令人有些没法看,可缓过神后那狠劲真是和师傅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紧接着便挨了嬴成蟜一掌:“愣着干什么!跟我走!”甘罗原本是在嬴成蟜身侧的,可在对方不计代价地用两次集体冲锋破除了结成的枪阵后,亲身体会到何为兵荒马乱的甘罗就与自己的主君断了联系,他只能带着身边人且战且退。
他年岁与嬴成蟜相仿,因此成了重要攻击目标,不到一炷香时间,竞是只剩得三五人。
“退,往婚车那边退!"甘罗声嘶力竭地喊着。正式接战之后,新卒与老卒之间的区别就迅速呈现出来。这年头可没有什么接近实战的演习,任何一个活下来的老卒都是幸运点满,外加吃满了队友用性命换来的经验包。光是在举枪抵抗骑兵冲阵时需要瞅准时机放开枪杆,以免折断的枪杆崩伤自己这个小细节,嬴成蟜就付出了起码二十条人命。而在接战之后,老兵们也很快重整了建制,交替掩护,渐次撤离,约定朝最显眼,也是最重要的婚车方向撤离。
至于沿途的嬴成蟜所部,对不起,大家真的不是很熟,没一剑戳翻挡在撤退路线上的溃卒就是他们最后的仁慈。
想成为真正的友军,全须全尾的活到第二道防线再说吧。甘罗嘴里已经充满了血腥气,是他自己咬的。在血与铁的战场上,他一向引以为傲的智慧谋略变得全然无用,明明老卒们所构筑的庇护所就在不远处,他却已经生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到达的念头。“嗖!"甘罗射出了自己弩机中最后一支箭矢。他确信自己瞄得很准,可运气不信,于是这支冲着心脏位置去的弩箭深深扎入了肩胛骨。
剧痛使人丧失理智,那被射中之人立时找上了甘罗,不管不顾持剑下劈。“笃!"慌乱中甘罗举起自己手中的弩机聊作抗衡,剑嵌入弩机箭槽寸余再不得进,而望山则是被这股澎湃打了力道掀飞,划过眼角带出一丝血痕。眼角余光捕捉到另一人正持剑朝他刺来。
甘罗下意识闭上了双眼。
他不想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然而预想中的痛楚并没有到来,反而听到了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不,这个声音,更冷静。
“马舟,护着家宰撤。”
“可是,主君……”
“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嗯……是,属下遵令!家宰,得罪了!”甘罗觉得自己身上一轻,肚子上格得很,似乎是被人扛到了肩头。睁眼一看,把他扛到肩头的正是马舟,而赢成蟜正在收拢之前跟着他的溃不。
身为下臣,未能替主君分忧解难,甘罗已经倍感耻辱,如今更是嬴成蟜为他断后。
这个认知一出,甘罗瞬间绷不住了,是手脚乱踢想要挣脱马舟的钳制。“阿罗,去守好夫人。我既答应了带他们回封邑过好日子,就不能食言。”嬴成蟜只丢下两句话,就拖着刀前去旁处收拢溃卒,留给甘罗一个异常高大的背影。
得益于老卒们的有序撤退,婚车处的秩序竞还能称得上一句井然,那些被同伴拖回来的轻伤员视情况轻重正在排队等待包扎。唯有甘罗是个例外。
毕竟有身份的人优先是通行准则。
甘罗没管给他包扎之人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