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理智克制上。有强大的国家作为依靠固然很好,但他更喜欢把自己变成不好惹的存在。毕竞夜路走得多了,容易撞见鬼。
所以他迫切地需要强大的,属于他自己的力量。对于甘罗这个曾经青史留名的真天才少年,赢成蟜选择用真心换真心。“阿罗,秦国虽强,距我却有千里之遥,此如远水,不能解近渴。“而人心叵测,我想这世上定不乏想取我之命,来满足可怜自尊心的卑鄙懦弱者。
“我又是个暴脾气,最烦不相干的人对我指指点点,妄图教我做事,得罪人是肯定的。
“所以指不定哪天我这庄子就要被围了。把庄子修好一些,说不定就能多抵抗几日,好等到援兵救命。
“哪怕不能,我也会死在冲锋的路上。”
嬴成蟜的坦然令甘罗十分震惊。
虽然在见到嬴成蟜如此大兴土木后,他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可他自己猜到,与听到嬴成蟜亲口对他说出承认,完全是两个感觉。不是,这对吗?
他如今虽为嬴成蟜家宰,属于心腹之列,却是刚刚走马上任,也没有经过什么事证明忠诚度,换句话来说就是还未过实习期,有不低的概率反水,可他的主君却直言不讳地告诉他有与魏国作战的打算。恐惧最先从身体里涌了出来。
毕竟当下嬴成蟜招聚的人手太少了。青壮年不多就算了,还基本是农人出身,毫无军事基础。
搁军队里多半是当个运输后勤粮草的辎重兵,最多最多是个帮助战兵背甲穿甲的辅兵,与魏国的军队都不存在可比性。继而是钦佩。
他的眼光果然很好,他找的主君确有英雄气。虽为质子,不失自强自立之念,纵敌强己弱,也敢拔剑相向。
最后是士为知己死的决然。
从前他不太明白什么叫做“君视臣为手足,臣视君为心腹",甚至因为自家大父遭受政治倾轧举家避祸生出过不仕之心。但他现在明白了。不仅明白了,还找到了可以效忠一生的主君。想来昔年大父侍奉(秦)武王时,也是和他差不多的感受吧。但甘罗很快发现,他感动太早了。
他这位主君是个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句话践行到极处的真信人。火
嬴成蟜主动将蘸了墨的毛笔递给了甘罗。
“主君,这……这”一向冷静自持,能言善辩的甘罗此时面对一只小小的毛笔竞有些手足无措,连话都变得结结巴巴。嬴成蟜强行把毛笔塞到了甘罗的手中,鼓励道:“我不过是动动嘴罢了。这人手、原料、工坊、器具哪一样不是你寻来的,制作过程中又是你没白天没黑夜的盯着。
“论起来你肯定能算这纸的半个爹,试试笔又怎么了。”甘罗是个货真价实的少年,到底不比嬴成蟜这种两世为人的老油条,一听到当爹之类言语,整张脸立时涨得通红,半个字都蹦不出来了。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握紧了手中的毛笔。
这可是在崭新制出的书写工具纸上的第一笔啊。他不知道后人是否会将这一笔记在史册上,但于他而言已是极大的满足。至于主君说他是这种全新书写工具的半个爹,甘罗实在是不敢领受。具体执行人比不过点子创造者这个道理他是懂的。若没有他主君的奇思妙想,他纵然嫌弃竹简笨重不易携带,布帛昂贵价格难以忍受,但也仅会停留在嫌弃阶段,绝难生出新制书写工具的念头。况且,浸泡嫩竹得竹麻,继而用石灰石蒸泡去除杂质得竹浆,最终加入纸药,以竹帘抄动揭下,晒干后得到纸,每一步进行得都是如此顺畅,没有走哪怕一点弯路,出现哪怕一分失败。
就像是他的主君早就知道这样能造出来纸,只是一直没有付诸实践。说到底,他才是沾光那个人。
甘罗能看出他的主君是心存顾忌,所以拉上他一块儿分润功劳。但他此时已没了寻根究底的好奇心。
只要他的主君需要,别说是帮着分润功劳,就是雷他也敢跟着一块顶。甘罗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