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整日饮用。”
嬴成蟜全当没听见,自顾自提壶将茶水倾注至杯中,然后举杯一饮而尽。
这是他的生活必需品,没人会懂的。
两兄弟同住了几个月,嬴政对弟弟的脾性也称得上谙熟。
人人都夸的好脾气完全是因为在意的东西少,实际上是一个非常执拗的人,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很显然,喝茶已经被弟弟纳入了认定事项中。
嬴政无意在这种小事上和弟弟争执,因此迅速换了话题:“对了,父王赐你的宅邸可整修好了?你打算何时入住?”
嬴成蟜扭头,避开嬴政眼里灼人的目光:“少府丞昨日对我说至多在下旬便可竣工。至于入住,父王恩准我可随时回宫拜见,所以随便收拾点衣物带过去就成。”
嬴政听出来了弟弟话中的避重就轻,但他不打算放弃。
在发出让弟弟离宫开府王令后的第一时间,父王就召见了他,把其中的考量与目的掰开了揉碎了,全部告诉了他。
大秦如今的朝局太稳定了,楚系外戚经过多年发展根深蒂固,还有华阳太后在背后撑腰,拧成一股绳甚至可以同国君掰掰手腕子,这样的稳定是不利于国君贯彻自己意志的。
想要成为一言既出,莫敢不从的秦王,就得效仿昭襄王用范雎而驱四贵之举,引入新的政治力量进行对抗。
只是嬴子楚作为新继位之君,目标实在太大。
刚放水帮儿子攒人情,都得做出让嬴成蟜离宫开府的让步。
相较之下,作为公子的嬴成蟜养点门客,看见中意的再向上推荐就算不得什么了。
商鞅也是通过孝公的心腹景监才获得陛见陈辞的机会的,属于秦国惯例了。
尽管嬴政尚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成为秦王,但与父王深度交流后已经有了继承人的自觉。
怀揣着父王攒下的家底我都能享受的心思,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自己能从弟弟的池子里捞出多少鱼。
因此他推了推嬴成蟜:“蟜弟你五岁时就开始养门客了,我听闻其中多有智略勇武之士,如今开府,不打算再招揽吗?”
旁的不说,就跟在弟弟身边的那个梁茂他就十分眼馋。若非梁茂心眼实,认定了嬴成蟜,他早就想开口讨要了。
可逊梁茂一筹,心眼也比较活泛的总能想一想吧。他可是听说了,不少六国剑客慕梁茂之名前来,甘为弟子的。
心中不打算接茬的嬴成蟜直接来了一个身轻体柔易推倒,顺着力道躺在了榻上,捎带着打了个哈欠,以手掩口遮住大部分表情,懒洋洋说道:“兄长,养门客很费钱的。
“我如今只是离宫开府,还未有实封,全靠母亲接济,养不起太多门客。”
更何况门客可不是什么工资三千的牛马,满足温饱就能获得效忠,想要获得忠诚这件九成九的稀罕物,是需要解决更高层级需求的。
譬如说魏缭是不想让一生所学后继无人,梁茂报偿一饭之恩。
就拿梁茂来说吧,嬴成蟜为了招揽他,光是前期投入就花费了近三十金,是一个拥有百亩之地小地主两代人的积储。
而这还沾了其母韩夫人是韩国公主,省去中间许多关节打点费的光。
更重要的是,他的身份就不能养太多门客。
孟尝君养客三千,为齐王所忌,身死即族灭,是他时刻用来警醒自己的范例。
生在王侯贵胄之家就是这点不好,明明知晓人心是最禁不住试探的,却又忍不住去试探。
让他离宫开府,既是剥夺他继承权的保护,也是换了形式的试探。
倘若他真的大举招揽门客,搅动朝局,那他很快就会从储士的白手套变成必须除掉的野心家。
但为了积攒功劳,方便以后咸鱼,门客还是必须要养的。所以这个度啊,就得把握好。
万幸嬴成蟜已经有了腹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