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炷香。
青烟袅袅升起,模糊了牌位上的字——一品诰命。
望着那烟雾,宁禾眼神迷离。祖母身为一品诰命过逝,设灵七日,京中大小官员,甚至连皇上都早早的派人来祭拜。偏偏她这嫡亲孙女的夫家噤若寒蝉,不曾派出一人来悼念,直到今日早上才来一个她都不认识的家仆,说是替司徒家前来悼念,草草上了柱香就走了。
她那身为首辅的夫君,置若罔闻。
“祖母...”她轻声说,“宁儿不孝,让您担心了……宁儿会一定想尽一切办法接祖父回来。”
宁禾重新跪下来,重重磕了三个头,额头撞在地上,生疼。她却觉得这疼远远比不上心里的痛。
“小姐!”小翠惊慌的声音传来,“您别这样……”
宁禾抬起头,额头上已经渗出血来,脸上已经是已经满脸泪水。
“小姐...“小翠一边包扎一边哭,“您别这样...老夫人在天之灵,也是不愿看到您这样...”
宁禾知道小翠说的是实话,祖母最疼她,若是看到她现在这样,一定会心疼。
“我没事。”她说,“你去吩咐下面的人,准备明日出殡吧。”
小翠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要不要...去请姑爷回来?”
宁禾摇摇头。
小翠出去了,宁禾就这般看着灵位发着呆,直到一阵烟雾飘过,刺得宁禾微咳,她这才收起思绪,回过神来。
过了许久,小翠端了些吃食,过来请她去用膳,宁禾这几日处在悲痛欲绝的情绪里,确实也未进食,便未拒绝,随着小翠挪步到灵堂旁的厢房去餐。
因为在守孝期,这几天宁府的一应用具都换成简单的餐具,食物也是按照守孝期规矩供应,逝者的孝子们在守灵期间皆不能使用桌椅。
此刻小翠端来的粥也仅以粗碗盛放置,配上一小碟咸菜摆放在草苫。
宁禾用手提起自己的裙摆,直接跪坐于草苫上,用手端起一小碗菜粥,喝了一口,没有什么味道。
宁禾小口吃了两口,便不再想吃。
正好这时有下人过来禀报,道长过来寻宁禾,宁禾便放下碗出去了。
第二日,是宁老夫人出殡的日子。
清晨,下人撤去灵堂帷帐,将宁老夫人的棺柩移至了堂中,宁禾跪哭。
施法的道士用“功布“拂拭棺木,宣读“遣奠“后,便是开棺道别。
宁禾泪已经在这几天流干,但是看着宁老夫人面容枯瘦却安详,心中像堵了水银一般,透不过气来。
棺材盖即将合上的那一瞬间,宁禾终于无法自已,她突然扑上前去,十指死死扣住棺木边缘,哭声撕心裂肺。
小翠与另一丫鬟急忙搀扶,才让她没有失了体面的瘫倒在地上。
时辰到,起灵。
长街两侧,哀乐与哭声交织,两侧开始撒纸钱、焚“引魂幡”。
宁禾没了父兄,她便是要替父兄行孝的。
宁禾持丧杖,扶柩痛哭。她的祖母,爱她疼她的祖母就真的就这么去了,心中痛苦万分。
她自幼失怙,全赖祖母抚养,如今连这最后的倚靠也去了,真是如丧考妣,只觉得余生再无意义,唯愿随棺同葬。
天色阴沉,纸钱纷飞如雪,哀乐低回。
宁府送葬的队伍刚至长街中央,忽闻前方马蹄震地,一队黑甲禁军横刀拦路,厉声喝道:“奉首辅之命,今日禁军协助刑部办案,例行检查。”
整个送葬队伍都停了下来,走在最前面的道长焦急道:“这位官差大人!这是宁国侯府宁老夫人的灵柩,还请官爷通融一二。”
道长以为,搬出宁国侯府的名头,便能化解,毕竟宁国府算得上是权贵。
道长哪里知道,遇上的是王蒙,他并不卖宁府的账,一脸冷酷道:“昨夜尚书家进了歹人,惊扰了尚书大小姐,惹得她心疾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