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依旧是那副没表情的样子，垂手站在原地，可任柔总觉得那双眼漆黑的眸子里藏着什么，让她不敢有丝毫松懈，生怕下一秒又会遭来猝不及防的"袭击"。直到裙摆垂落至脚踝，那小姑娘依旧像尊瓷娃娃似的立在原地，连眼珠都没动一下。任柔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后背却已沁出一层薄汗。明知可能又是徒劳，她还是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刚从紧绷中松懈下来的微哑：“我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
空气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没有回答。
她咬了咬下唇，又试探着问：“你叫什么名字？”依旧是死寂。那双眼漆黑的眸子像蒙着层雾，看不出任何情绪。“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任柔几乎是攥着拳问出这句话，指尖深深陷进掌心。
回应她的，只有墙上挂钟秒针单调的“滴答"声。任柔猛地闭上眼，一股难以言喻的窒息感涌上来。这无休止的沉默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正一点点收紧，要将她的理智彻底勒断。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被逼疯的。
下一秒，唇边突然贴上一片冰凉的触感，任柔倏地睁眼，正对上小姑娘那双过分认真的眸子一一
对方手里捏着把银质勺子，勺沿正稳稳抵着她的唇珠。一股无名火“腾”地窜上头顶。任柔猛地抬手挥开那只手，银勺“当哪”一声掉在地毯上，她别过脸，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气：“我不吃！”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极轻的女声，磕磕绊绊的，像生了锈的铁片在摩擦，又带着点牙牙学语般的滞涩：“吃、吃……少爷、让吃饭。”任柔浑身一僵，猛地回过头。
那小姑娘还维持着被推开的姿势，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漆黑的眸子里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波动。
她竟然会说话？
那她刚才为什么一声不吭?
一个念头猛地撞进任柔脑海，她盯着小姑娘还没完全闭上的唇，迟疑地抬起手，先指了指对方的耳朵，又摇了摇自己的头，眼神里带着询问。小姑娘眨了眨眼，看了她的动作好几遍，才慢慢反应过来，随即轻轻点了点头。
任柔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密密麻麻的愧疚涌了上来。原来是听不见。
难怪她问了那么多话都得不到回应，难怪她刚才觉得对方是在故意冷暴力…全都不是。是她自己先入为主，错怪了这个甚至可能都不懂如何表达的小姑娘。
她垂下眼睫，声音不自觉放软了些，尽管知道对方听不见，还是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小姑娘捡起地上的银勺，舀了半勺粥，固执地往她嘴边送。任柔摇着头想接过来自己吃，刚抬起手，就见对方眉头微蹙，含混不清地重复着那个字：“吃.……
那语气里带着种孩童般的执拗，任柔看着她眼里不容置喙的坚持，终究是无奈地松了手，微微张开了嘴。
温热的米粥滑入喉咙，她却没什么胃口，只机械地配合着吞咽。直到胃里被填得满满当当，再难吃下一口，任柔连忙抬手摆了摆，小姑娘这才停了动作。她手脚麻利地收拾起碗筷，将空盘叠好放回托盘里，转身就要往外走。自始至终没再多看任柔一眼，仿佛刚才那个执拗喂饭的人只是错觉。任柔猛地站起身，快步冲到门口拦住她，双手急促地比画着，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她在问，自己到底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
小姑娘被她拦得一怔，漆黑的眸子眨了眨，像是在费力地组织语言，半响才磕磕绊绊地吐出几个字：“少……自有安排。不、不准离开。”话音刚落，她便用力推开任柔的胳膊，“砰"地甩上门。门板撞在门框上的巨响，彻底封死了任柔所有想问的话。
房间再次坠入黑暗，只有窗外透进的微光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任柔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下去，胸口像是被巨石压住，连呼吸都带着钝痛。自闭般地抱住膝盖，将脸深深埋进臂弯，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颤。不知过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