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烬归雪用了什么锋利兵刃,竟使尸身每处断面如此齐整光滑。
姜雪卿紧随其后,望见头颅上斗笠与面罩已被人尽数取下,露出一张覆满寒霜的清秀面容。
她面带惊愕,甚至双眼光华冻结于瞳孔之中,仿佛只是被施了定身术。
裴慎本就苍白的面色愈发惨淡,看清尸身面貌的一瞬,他骤然剧烈咳嗽起来。
“州牧大人!”
一名侍从忙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有人猛地一锤地面,悲声道:“可恶!连蔺大人都……”
场中气氛沉凝,裴慎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盯着尸身面容一叹:“葬了吧。”
语罢,转向姜雪卿:“姜道友,如你所见,城中并不安全。若道友不弃,请往舍下小住几日,也好让裴某好生招待一番。”
后者沉默片刻,点头道:“那便叨扰了。”
见她举步随裴慎离开,烬归雪双臂环胸,正欲开口,又看姜雪卿折身回来,拉起自己袖角。
浅瞳倒映出少年深邃冷鸷的眉眼,她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只好凑近小声道:“额……烬归雪,你不来吗?”
夕照为她轮廓镀上一层金粉,柔和清浅的女子香气扑面而来,烬归雪有些讶异地扬起了眉。
他鲜少流露这般鲜明的情绪,狭长冰眸一错不错盯着她,倏而轻笑一声。
“……自然是跟着姐姐。”
姜雪卿移开视线,当即转身,拉着烬归雪袖角追上裴慎。
此地距州牧府邸尚有距离,姜雪卿一路见不少百姓踟蹰前行,目标似乎与她们一致。
“老伯,请等一下!”
街边挤出几名鹅黄装束的青年人,将一老汉拦下:“吾等师承揽月宗,观您身染瘟疫,还请老伯允吾等为您诊治——”
老汉步伐一顿,连连摆手:“我没钱、我没钱……”
说着,便要绕开几人,继续向前。
为首的揽月宗弟子张开双臂:“吾等不取分文,只为悬壶济世。老伯,您的病情耽误不得啊!”
他说着,身边几人已各自分散,试图拦下更多路人。
但所有人都面露抗拒,对他们避之不及。
可见到带领二人而来的裴慎,百姓们却齐齐面露喜色,争先恐后围上前来。
“州牧大人!”
“大人今日也出来救人吗?”
“大人辛苦了——”
“大人面色又差了,该好生休息啊!”
裴慎面含微笑,十分有耐心地一一回应安抚,接着柔声询问:“诸位因何不肯就医?”
“全城百姓,谁人不知这疫病是祟邪带来的?”最先被拦下的老人抢先开口,“咱们还是觉得去州牧府领取辟邪桃符更稳妥!”
有人附和:“就是,医修哪懂驱邪!”
“昨夜老三家的小子去巡夜,还撞见鬼哩!”
“前几日我兄长下市,回来也撞鬼了!”
“我阿妹也是!”
“医修哪懂这些,都是骗人的——”
揽月宗弟子们气得脸都红了。
为首弟子上前一步,不服气道:“驱鬼吾等的确不在行,可这城中疫病分明有法可治,才不是什么祟邪之故——”
“好了好了,”裴慎终于出声,拦下两方争执,“不若明日起,请众位道友前来州牧府行医,所有领取桃符的百姓皆可一道医治,如何?”
揽月宗弟子们交头接耳片刻,终于点头同意。
裴慎又温声安抚了众人,这才终于夜幕四合时,带着姜雪卿二人回到州牧府。
“抱歉,”他掩唇轻咳两声,歉然开口,“让姜道友与令弟陪我盘桓许久。”
姜雪卿摇头:“州牧大人爱民如子,雪卿佩服。”
裴慎失笑摆手,嘱咐二人有事尽管吩咐侍从,这才缓步离去。
姜雪卿阖上院门,终于松开烬归雪袖角,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