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图想象那两人作为恋人相处的画面,思维却有些滞涩,勾勒出的轮廓总显得模糊不清。
怎么会是荻原?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他从未察觉任何端倪?这种后知后觉的感觉,对于习惯了掌控情报的他而言,本身就有些陌生。然而,这种怪异的感觉并未随时间消散,反而持续索绕在他忙碌间隙的思绪里。
他偶尔会想起神矢苍介,想起那个总是意外卷入事件,却又一次次展现出惊人韧性和智慧的人。
想到他为自己、为景光、为摧毁组织所做的一切。想到那些被迫施加的残酷训练。
想到那些因他判断失误而让神矢承受的实际伤害……他曾道过谢,也道过歉,在任务优先、生死一线的间隙,那些话语更像是一种必要的交代和流程。
那时他被紧迫的情势推着走,来不及细细咀嚼其中的分量。如今,尘埃落定,他终于有余裕真正去“思考"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思考那个在聚光灯下耀眼夺目、在黑暗中却又异常坚韧的存在。他靠在办公室的椅背上,久违的松弛感带来一阵虚空般的疲惫,也让一些被长期压抑的、细微的念头得以浮出水面。有时,他会莫名想起刑讯训练的安全屋里,神矢苍介在药物作用下苍白的脸,想起他汗湿的额发贴在皮肤上,以及那双即使涣散也努力维持清明的眼睛。那些画面曾在他专注于任务时无声地刺疼他,又被他迅速用“必要代价”、“最优解"的冰冷外壳包裹起来,深埋心底。如今,外在的压力暂时消退,那坚硬的外壳似乎也随之松动,那反复叠加的愧疚和某种难以名状的、因近距离目睹极致脆弱与坚韧而产生的微妙触动,便丝丝缕缕地弥漫开来。
而“神矢和荻原在一起了"这个消息,则让这些沉潜的思绪更加清晰地荡漾开来,一时难以平静。
降谷零再次见到神矢,是在警视厅附近的一家咖啡馆。他约了诸伏景光在那里谈事,推门而入时,目光却下意识地被窗边的两人吸引。
荻原研二和神矢苍介坐在靠窗的软座里。
荻原身体倾向神矢,正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手指甚至比划着,像是在讲述某桩警局里的趣事。
神矢侧耳听着,一只手随意搭在桌上,嘴角噙着一抹柔软而真切的笑意,眼角眉梢都放松地舒展开。
日光透过洁净的玻璃,在他低垂的睫毛下投下一小片细致的阴影,一种宁静而愉悦的气场无声地笼罩着他们那一片区域。桌下,荻原的腿自然地伸长,亲昵地贴着神矢的,是一个充满占有欲和依赖感的姿态。
看到降谷零进来,荻原扬起笑容,热情地抬手打了个招呼。神矢也抬起头,目光转向他,唇角礼貌地弯起,点了点头:“降谷警官。”那笑容一如既往的得体,甚至称得上友善,挑不出任何毛病。但降谷零的心,却在那一刻微微一沉。
他清晰地看到了,神矢看他的眼神。
温和,周全,但界限分明。
那里没有对待荻原时那种全然放松的亲密和无需言明的信赖,也没有丝毫因过往惊心动魄的经历而产生的额外波澜。原来如此。
那个持续索绕在他心头的怪异感与隐约的失落,此刻在这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在这个充满生活气息的咖啡馆里,终于找到了确切的答案。他之前模糊的感觉没错,神矢苍介或许从未将他视为一个可以走进私人领域的朋友。
他们之间所有的深刻交集,都紧密地缠绕在“波本"的任务、“公安”的职责、以及他是“荻原和松田的好友”这层身份纽带之上。一旦这些外部框架消失,他们之间竞显得如此……苍白。甚至那些被他反复想起的、充满微妙感触的画面,对神矢而言,或许只是不愿回首的、被迫经历的残酷过往之一,是早已翻页的篇章。任务结束,危机解除,那条曾因极端环境而意外绷紧的纽带便自然而然地松弛,回归到最普通不过的社会关系。
他之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