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得知谢既的情绪已然稳定下来,让他自己待几天缓一缓是目前最好的处理方式。这种仇恨,不是旁人劝说和陪伴就能消解的,唯有自己才能相救。季姁明白这个道理,托小黑给谢既捎去了一盒梨花糖酥,谢既收了,却也没回什么话,但是她发现小黑的脸上被人用毛笔画了胡子,不由得一笑。看来谢既心境有了转变。
月微宫正直举办璇玑丹会前夕,这不是悬星峰的范畴,不过受慈宁真人相邀,季姁还是出席了算是前瞻的筵席。这也是她难得见到修仙地界有食物的场合,基本都是些爽口的甜点,除此之外还有为修仙人士专供的酒。筵席自擎月台上举办,各个仙门皆有代表前来,慈宁真人坐于上首,同相思门、梧桐台、碧云宗等尊者侃侃而谈。
季姁坐在下方不远处的一方案前,难得正襟危坐,半响,忍不住揉了揉发麻的小腿。
沈祛机见她如此,径直拿出一块云锦软垫给她,又道:“慈宁长老不拘于礼,你不必如此。”
季姁犹豫再三,环顾四周,还是放弃了树立形象。“这不是来的人太多了嘛。"她鼓了鼓腮帮,“怎么说我也是个聪明美丽的女子,当然得注意影响。”
沈祛机不动声色地将她案上的酒壶挪到一旁,换上早已备好的蜜果酿,闻言将果盘往她面前推了推:
“雪灵果羹,要不要吃?”
“吃!”
少女眼睛一下子亮了,答应的毫不犹豫,把方才“树立形象”的念头霎时抛之脑后。
沈祛机不由莞尔。
这次筵席颇为热闹,来来往往,弟子众多。后来陈留也到了,同季姁打了个招呼后,径直坐在与她相对的案前,中间隔着来往的众人。季姁不以为意,陈留坐下之后朝她笑,她也回以微笑,就听身旁传来一阵轻微的碎裂声,即便四下吵闹,她还是听见了。她不明所以地侧过脸,就见沈祛机端坐于旁,神情瞧不出什么端倪,手中拿着的一只空酒盅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裂纹,大有碎成渣滓的趋势。季姁咽了咽口水,对上他漆黑一片的眸子,迟疑道:“大师兄,怎么了?”
沈祛机却没说话,摸了摸她的头,若无其事的把那只小酒盅放在案上,示意她不必在意。
陈留从坐下开始,视线就忍不住往季姁那边瞟,同时也感受到了沈祛机强烈的存在感。
他最近心神不定,听着月微宫弟子之间的传闻,不安愈盛。沈祛机和季姁的传言早就甚嚣尘上,说他们二人早就互通心意,不然槐安真人也不会给他们定下婚约。说后来他们拒绝是闹了别扭,可实际还是形影不离陈留不是不知道,不过从他和季姁本人相处的观感而言,也并不认为这些传言有什么可信度,是以从未放在心上。
但是,从季姁这回回到宗门,他却明显感觉到不一样了。传言传的内容还是那些,可他无法再只当听个笑话,字字入心。他仍维持着镇定神色,余光落在对面二人身上。其实抛却主观的不愿承认,那二人实在是赏心悦目。一个温润疏冷,一个清丽灵动,光是瞧着,就分外的引人注目。季姁和他打了招呼之后就没再看他,气鼓鼓地皱着眉,对沈祛机说了什么,不知听到了什么又咯咯地笑,眉眼间生动得令人心折。她拿起一颗樱桃蜜饯,趁沈祛机不备塞入他的口中,神情狡黠。沈祛机不动声色,在她吃了雪灵果要吐籽之际,再自然不过地伸手接住,而后拿出帕子擦擦她沾了糖渍的嘴角。
其实远远称不上腻乎,吃东西一个吃一个看着,也没有紧紧地挨在一处,但其间无形的默契,再顺畅自然不过的照顾和互动,无疑将他们二人与这熙熙摇攘筑起了高高的屏障,那是任何人都无法插手的氛围。或许传言,已然不攻自破。
但并不是证伪,而是真实。
陈留有些挫败地笑了笑,喉咙发苦。
季姁把玩着沈祛机的发带,那发带很长,自他脑后垂落,如同萦绕山峦的Z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