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吃荷包里藏的蜜饯,每日掰一点吃。她不想出去,甚至想着,就死在这里吧。
只想藏起来,谁都不见,城里百姓一定议论纷纷,没了父王的庇佑,那些议论如洪水猛兽,会将她吞噬掉。
有一夜她做梦,梦见百姓们拿菜叶子臭鸡蛋砸她,昔日阿谀奉承她的小姐郡主们,嘲讽她平日不是很威风吗?如今怎变成了丧家之犬。尖锐的嬉笑声,刺破了她的耳朵。
午夜惊醒,浑身都是汗。
她已然许久没有梳洗过,未吃过饭,摸到脸颊时,清晰的凹进去一块。再过几日,她或许就死了。
这几日她麻木如同死尸,内心如一口干涸的水井,她以为她至少会心如刀绞,那样她还能挤出一点眼泪。
奇怪的是,蛊虫迟迟未发作。
东华山在郊外,离王宫甚远,子虫离了母虫,理应疼得生不如死。乌禾百思不得其解。
今早清晨,外面传来一阵丧乐,乌禾虚弱地从地上爬起,打开窗,探出头,风扬起她额前乱糟糟的发丝,糊了满脸,她拨开发丝,露出苍白的脸。山脚下驶上来一行送葬仪仗队,浩浩荡荡,锣鼓号角喧鸣,祭司咒语喃喃,白茫茫的纸钱瓢泼了一路。
原来她已经在这待了七日。
楚乌涯抱着牌位走在前头,背有些佝偻。
她望着白丧中玄黑的棺材,里面躺着她的父亲。她连他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到。
乌禾打开门,拖着虚弱的身体,往楼下跑去,瑟瑟秋风扑面,干燥的脸皮如一层纸,受着刀割。
她偷偷跟在送葬队伍后头,远远地望着。
王陵,待棺材下葬的时候,弟弟抱着母后大哭。她望着泥土一点点遮盖王陵的石门。
干涸的井,干裂的泥土被凿开了一点,水涌了出来,撑满心脏,好胀痛。那些回忆涌入,如雨点一滴滴砸下来。
蹒跚学步时,父王抱起她,举到头顶。
“我们阿禾真棒,阿禾要比父王高。”
九岁落水时,父王陪在她床前,一向严肃古板的父亲,落了眼泪。醒来时,她擦了擦父王的眼泪。
他笑得像个孩子。
十六岁时,她初离家。
在施浪城,父王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希望她一路平安。金丝雀第一次翅膀硬了,飞向远方,再回来时,一切都变了。父王静静地躺在土坡里,再也不会像从前那般唤她阿禾。或许这世上,再也没有人会唤她一声“阿禾”。弟弟哭得很痛,母后抚了抚弟弟的背。
母亲能不能也抱抱她。
她也很痛。
泪水如珠,砸在手背,哭不出的眼,此刻泪流满面。她藏在石头后面,捂着嘴,忍着声哭,指甲深深陷入了脸颊。又一滴水砸在乌禾的头顶,天公不作美,倾盆大雨落下。冲开了送葬队伍,侍从拉着南诏王后跟小王子去附近的行宫避雨。人间只剩雨声,急骤砸在乌禾残破的心尖。她从石头后面出来,缓缓走向陵墓,雨水混着泪水糊了眼睛,眼睛涩痛,像有针刺了进去。
她抬手去抹雨水,倏地摔倒在地。
“楚乌禾?”
一道熟悉的女声传入她的耳朵。
乌禾抹开雨水,缓缓掀开眼皮,朦胧中,罗金彬撑着一把伞,疑惑地望着她。
“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罗金彬没有罗金构说得那般瘦了,反而圆润了不少,看来在乡下伙食不错。乌禾阖了阖眼皮,脑袋胀得厉害,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摇摇晃晃。“喂,我可没撞那么重,你别晕我面前啊。"罗金彬惊慌失措道。乌禾没有力气再回复她,睫毛耷拉下,倒了下去。她以为她会落入泥泞的水洼,溅起无数泥点子,然后死在这里。顷刻,一只手捧住了她的脸颊。
罗金彬望见,檀玉撑一把油纸伞而至,温柔地抱起地上的人。她才回都城就听说乌禾的亲生父亲是囹圄山主,借着共谋宴会,杀了南诏王,南诏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