睫上,从鼻梁两侧投下浅浅阴影,遮住了眼底难辨的阴郁。
沈祛机盯着那伤口半响,一抬袖,修长的手就落在季姁脚腕,伤口起始的地方。他伸出双指,指尖顺着伤口走势沿边勾勒,动作极轻极柔,称得上缱绻。半响,他才开口,声音模糊不清,顷刻散入空中:“下次不要这样了。”
不要再瞒着我。
少女熟睡依旧,自然听不见。沈祛机也不在意,将那伤口一寸寸映入眸底,一丝极淡的笑意从唇畔溢出。
“算了,说了你也不会听。”
他侧头,又去瞧季姁的脸,然后将薄毯往上掖了掖,手顺势而上,理了理少女鬓角的碎发,这才收回视线,指尖盈起银光。慈宁真人说过,季姁体质特殊,身体恢复速度较寻常人还要慢上许多。沈祛机不是药修,对其中细节并不了解,眼下唯有以灵力加速她的伤口愈合,确保无虞。
他无视胸腔隐隐作痛,亦不顾喉间的腥甜,专心往她小腿的伤口上注入灵力。
果然,见效极慢。
这时候的沈祛机极具耐心,一动不动,只是忽地浮现出一个念头,此时她若醒着,必然又要说他浪费灵力,大材小用。任她分开几个时辰,就弄一身的伤。是她的错吗?当然不是。沈祛机心如明镜,眸底厌色更深,分不清是自厌还是对那柳树精。他不能明白,为何她对于分离总是那么雀跃热衷,就算从前瞧他不喜,如今也应好了。
明明他什么……都可以给她。
可是她从来不想要。不想欠他,变着法的补偿他。但对谢既和朝绯玉却全然不同,他们给她什么,她都毫无负担的接受,从不将其视之为需要奉还的人情债。
沈祛机眸底漆黑一片,强迫自己不再想下去。今日发生了太多变故,因着天泽庙那一遭本就心境不稳,以致受伤,而后又找不到她,如今在这看着她一身的血痕。之前心头种种疑问被他暂时搁置,人不一定能知晓自己所求为何,却一定对自己不想如何一清二楚。
沈祛机垂眸,放在一侧的左手微微蜷起,勾住少女指尖。两人之间那本就极短的距离,因着此举骤然消弭。答案显而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