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是此时出现在她门前,还是邀她一同,都让人意外,又拒绝不得。
祁泠顿一下,随后道:“劳烦堂兄稍等我片刻。”
祁清宴自然应允。
祁泠又怎会让他久等?赶忙回到妆奁前,拿起玉梳将发梳正了,穿上披帛,银盘不在,她自己正过衣冠,不失礼便好,几息的功夫就出门了。
“堂兄要去做何事?”眼瞧着是往祁家老宅走,祁泠不禁问道。
“有些东西落在祀堂,其余人都忙着,正巧妹妹与我同去。”祁清宴道。
祁泠知道去何处便放心了,跟在他身侧,人步伐时快时慢,偶尔衣衫交叠,相碰,能闻到他身上的檀香味。
一路来到祀堂。
祁家人都已走了,只余祀堂前几个守卫,见到祁清宴行礼,认不得祁泠,但也很识趣地没询问身份,任由祁清宴将祁泠带了进去。
祁泠记不清祀堂的模样了。唯一的印象是小时候跟在冯夫人身边,周围全是大人,她看不清,只随着跪来跪去,香火的气息浓郁。
祁清宴率先踏入祀堂。
他问:“妹妹,你觉得何为家族?”
“家族亲缘相系,荣辱与共,是为宗族。”祁泠停在祀堂的门槛前,向内看去,一排高大的立柱稳稳支撑着祀堂屋脊,祁家先祖牌位皆摆于此,牌位前一条长的供桌,摆满酒水与香烛。
青铜香炉中仍有燃着的香,烟雾袅袅绕于供案前,庄重而神秘。
“妹妹为何不进来?”
“我未上族谱。”祁泠道,她没有身份进去,“堂兄,我在此候着便好。”
“世家编纂族谱,记录世系姻亲,以正血统,防止寒门冒籍。是为异姓不相为后。”
“可妹妹与我同一姓氏,长在祁家,同住祁府,在我看来,妹妹便是祁家的人。”
祁清宴站在中央,恍惚之间祁泠几乎见到了众人都在此处的场景,他是不久后的家主,此刻回头同她道,“来日亦会有上族谱之机。”
祁泠对此并无执念。
她多年前险些被从祁家赶出去,那以后才知生母是歌姬,不知其姓名,不知从何处来,也不知生父为谁。
若不是冯夫人将她带回来,护她长大,她或许早就死了,或许也成了风月楼中一歌姬,或一舞姬。
所以当初听闻卢肇月狎妓时,她退婚的念头才如此强烈。
在卢肇月说出送走或处置那舞姬时,她没有一丝被偏爱的窃意,在某个时刻,她会想,万一她是那舞姬又该如何?故而,她不会后悔退婚。
“堂兄,我自知身份,未曾想过。”祁泠如实道。上了族谱,于她好处居多,但她不愿再生波澜。
祁清宴并未强求,只从旁侧拿出三炷香,走近递给祁泠,道:“端午敬祖,阿泠,你是祁家人,来上香可好?”
祁泠于是接过香,走进祀堂,跪在蒲团上,对着牌位虔诚叩了头。她小时曾多次期盼她真的是祁家的孩子,阖家团圆之日不必被排挤在外。冯夫人养着她,却也不能坏了大规矩。
如今长大,她知晓那些无法改变,仍感念祁家给了她容身之所,庇佑她长大。
手中的香燃起丝丝白烟,如同血脉,将她与偌大的祁家联系起来,在这一瞬,她不再如毫无根系的浮萍。
待她上过香,候在一旁的祁清宴道:“妹妹,伸手。”
时而妹妹,时而阿泠,祁泠听得已然习惯,对他的防备渐渐淡去,闻言伸出手,抬眼望着他。
他拿出袖中五色丝,上面挂着一颗小玉粽,精致可爱。他的手修长又灵活,将五色丝系在她手腕上,三两下打了个精巧的小结。
他笑着说:“父亲不在,便由我当主祭,扮一回家主,尚余一五色丝,正好是妹妹的。”
祁泠垂眼看着五色丝,心中的热流涌动,暖意浸身。她知道这是什么,曾经祁云漱参加完祭祀会向她显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