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节俭的皇帝会在妹妹生辰的时候大肆操办,整个皇宫每个角落都挂上辉煌的宫灯,会让工匠专门建一座阁楼供她观星赏月,赐下数不清的府邸,京畿一大块地方几乎都是公主的汤邑。
万幸长公主殿下不是什么弄权之辈,要不然可真是乱了套了。上书斥责公主骄奢淫逸的大臣,也都被贬去了别的地方,渐渐的,大家也就不再过问皇帝对胞妹的宠爱。
他只是疼爱妹妹了一些,又不是昏庸无道,无伤大雅。所以阿雀记住,以后也一定要孝顺姑姑,他跑到姑姑面前,郑重地对她说,以后等她老了,会为她养老,端水洗脚。姑父黑着脸,说这是他的活。
他像个笑面虎,嘴上好像对人很亲和,但眼神都是冷冷的,藏着刀子。阿雀委屈地咕哝,“我给姑姑梳头捏脚也可以。”姑父皮笑肉不笑,“不好意思哦,这也是我的活。”阿雀觉得他真的很奇怪。
算啦,不和他计较。
等他终于大了一点的时候,阿雀意识到姑父的奇怪点在何处。他对姑姑有种病态的、偏执的占有欲,是恨不得将其融入骨髓的那种欲望。有一次阿雀拿着新淘到的话本去找姑姑,那时正是午后,宫女在廊下打着盹儿,没注意到他过来。
年纪尚小的阿雀因为亲近姑姑所以也忘了那些规矩,抱着书径直走进了内室。
“站……”
他刚开口,声音就卡在嗓子眼儿。
姑姑好像在午睡,睡颜恬静,姑父坐在一旁看着她,眼神是从来未在人前见过的痴迷,他轻轻摇着扇子,这画面看着好像很温馨,但他看着看着,忽然低下头,像野兽那样咬着榻上女子脖颈上的软肉,仿佛要吃进身体,但是矛盾的是,他似乎又害怕会伤了她,所以收着牙,最后也只是在那块皮.肉上留下了浅浅的红痕。
而后他直起身,伸出手,慢慢摩挲着这片痕迹,随后又恢复刚开始的模样,轻轻摇着扇子,为她驱散暑气。
阿雀坐在外头等了许久,姑姑才睡醒,出来的时候,姑父牵着她的手,低头同她说话,眼神柔和,话语也轻,“睡了那么久,晚上你又睡不着了。”“就算我想睡觉你也会拉着我做别的事情。”男人笑了,“这么懂我啊。”
说话间,两人从内室走出,看到他都是一惊,姑姑揉了揉眼睛,“阿雀,你怎么坐在这儿,你来许久了吗?”
阿雀摇摇头,“没有的,刚来。”
十五岁那年,阿雀开始处理政务。
这一年秋,姑姑与姑父去京郊红枫林骑马的时候吹多了风,回来就生了一场病,总听人说她以前身体不好,纤瘦得厉害,但在阿雀的记忆里,姑姑一直很康健,难得病一次。
只是这次的病来势汹汹,姑姑昏睡许久,高烧不退。姑父同父皇告了假,将公务丢给别人,幸好朝廷运作稳定,大家各司其职,即便宰相大人不在也没有关系。
姑父衣不解带地照顾姑姑,阿雀去探望的时候,看到他下颌长了一圈青色的胡茬,眼睛通红,人也很疲惫,捧着榻上之人的手,贴着自己的脸,蹭一蹭,不安地亲吻。
在这段感情中,患得患失的是他,需要安全感的也是他。阿雀断定,要是多年后,是姑姑先去世,可能她前脚刚合眼,后脚姑父就也跟着死了。
可若是他先死,又大概会化作一个不肯投胎的鬼,日日徘徊于妻子身边,怕是宁愿顶着魂飞魄散的压力,也要与她人鬼情未断。姑姑生病的时候,姑父曾来找过他。
他开门见山地说:“我以后是一定要与她合葬的。”阿雀说:“我知道,百年之后,我会让你们在一个墓室。”面前的男人摇摇头,“不是一个墓室,是一副棺椁。”“这怕是不合规矩。"阿雀抿唇。
不管是皇家,还是民间,夫妻合葬都是同葬于一墓室。“殿下知道的,我离不开她。“男人说:“我死也要靠着她,与她牵着手,若是不在一起,我就算死了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