骻袍的郎君笑道:“你这忘性儿也忒大,往年都是太子殿下领着这些凤子龙孙同禁宫里挑选出来的好手打上几场,为他父皇祝寿,今年也不知谁这样别出心裁,双方竟还戴了面具,有趣是有趣,就是大热天的折腾人。”
但说着说着她的神色稍见落寞:“可惜子琰不爱此道,否则也能教他父皇多欢喜一些。”
除却春日举行的蒐礼外,元朔帝很少在臣下面前亲身上场,天子畋猎,非为娱游,以训武事、察民风为要,但皇帝是马上天子,对于自己的继承人能够很好地彰显皇室武德这一点必然满意。
沈幼宜颔首,太子的身形她很是熟悉,教皇后一说,她又留了几分心,果然再瞧就能瞧得明白。
甚至戴了面具的太子也感受到她的目光,他虽额上淌着热汗,却正志得意满,回望频频,生怕人不知道他瞧见她似的。
她连忙扭过头,含笑对皇后道:“龙生九子,各有所长,二殿下礼贤下士,温和儒雅,只是心思藏得深些,不喜欢亲自上场罢了。”
沈幼宜不大会打马球,甚至骑马也有点发怵,是为了讨太子喜欢,才想着多了解些,不过比赛总是有来有往才好玩些,场上的胜败明显已经差不多了。
甭管皇帝在不在,万寿节上的马球更类似于一场取悦天子的表演,对手又是东宫储君,另一队只要不痴呆到一定境界,都会把心思用到怎么输得更漂亮上。
要说有意思,那得是皇后举办的春日宴,各位郎君都想博个头等,热闹真实又不计较尊卑,看客看着也喜欢。
她垂下眼,正琢磨着嫔妃间的暗流涌动,却被几声惊呼将注意重新吸引到场中。
又是蓝衣一队击中球门,为首的郎君一记仰击,大半的身子探出马背,马球在手中弯月球杖的带动下显得顺从听话,像是粘在上面一般。
太子已无心留意后妃的一举一动,发号施令,颇有王者风范,宗室子弟虽养尊处优,但在玩乐上用尽心思,乍被臣下夺去风采,又在疾驰血热的时候,免不了恼羞成怒,双翼包抄,将蓝衣一队远远截住,余下的人如饿虎扑食,紧紧咬住蓝队为首的人不放。
然而即便双方马驰不止、迅若流电,一阵细细的黄沙扬起后,圆球躲过数位年轻郎君的拦截,竟还是稳稳随着那人。
马球场上的打斗讲究风度、技巧与力量,沈幼宜简直看得挪不开眼,倒不完全是被难得一见的精彩吸引了眼球,而是……
烈日骄阳,银光闪闪,那面具遮脸的郎君细看之下,好像也有点熟悉?
不止是她心里嘀咕,旁侧的内外命妇照样发懵,要说臣下赢太子,那也不是没有先例的,可这是什么场合,要到这种不留情面的地步,是不是有点太不知道礼数了?
但令人称奇的是,杨修媛虽紧绷着一张脸,却没吐出半个不好的字来。
到这时候,她反而维持住宽宏大度的姿态。
沈幼宜想了一会儿,忽而面色一变,她说怎么如此熟悉!
面具遮脸、约三十岁的年纪……这个人卫贵妃未必不认识!
她不得不再次将目光转向怡然高坐的皇后,眨了眨眼,故作无知:“这位相公好生厉害,娘娘识得此人?”
卫贵妃的情郎再多,也不耽搁她想在人前一一撇清关系。
太子与其手下狼狈的时候皇后没流露出半分惊讶神情,听她这么一问才真吃了惊,来来回回打量她好几眼,正当沈幼宜以为她是不是干了什么蠢事的时候,皇后才以扇掩面,忍俊不禁道:“傻妹妹,旁人不认得就罢了,连你也不认得陛下了么?”
沈幼宜的脑子“嗡”得一声炸开,皇后的话语在命妇间也引起不小的骚动,她的失态不算显眼,可一片莺声燕语中,她分明听见自己的血液在耳骨间奔流作响,快到近乎爆裂开来!
她同元朔帝竟是早就见过了的!
非但见过,她还推了皇